第226章
大家都在这里,能出什么事情呢?
可等两人马车相见的时候,她才发现,并非如此。周凝慌乱的眼神,散乱的发髻,匆匆穿好的衣衫,无不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杜鹃气冲冲要去找人算账,周凝哭着拦住了她,这要是让夫君知道了,她还怎么活呢?
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日子是自己的,总得接着活下去。还有阿娘,周凝摸不准,她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和圆业究竟是不是同谋。此时此刻她是个懦弱无比的人,恨不得将这件事情立马忘记。
失贞和阿娘的背叛,不知道哪个更让人难以接受。
幸好她并没有怀上那个僧人的孽种。她从小一路顺风顺水,不孕是她唯一的梦魇,此刻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一辈子没有孩子,就算是夫君要纳妾,她也不想去生养一个肮脏的孽种。
就算是没有孕子,她还是忍不住时常回忆起,噩梦般的那一天。
事情渐渐平静下去,阿娘还是照常一样,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周凝松了一口气,时间如流水,鹅卵石只会被打磨得光滑。
她整日忧心忡忡,自然瞒不过聪明的海棠,不过海棠是自己人。周凝猜到她知晓了,也只惊慌了一瞬,海棠不会背叛她的。
可惜好景不长,她想息事宁人,那僧人却仿佛得了把柄,不断从她这索要钱财。
周凝没想理他,那天的事情,天知地知,圆业要是敢抖落出来,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圆业长相俊秀,笑得却十分阴险,说出了她的胸口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还笑着问她,那日丢下的里衣,可还想要回吗?
她无法,只能给了他几次钱,他却还不安分,裹了头巾遮住光头去嫖妓赌钱,在官兵带人将这还不上钱的赌徒捉住时,在他身上搜出了带着滕府印记的珠宝,还有……女子的里衣。
第119章 永别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的场景, 夫君拿着珠宝和里衣——他认出来了,这珠宝是她的物件。
周凝不知道该怎么做,往日温和有礼的夫君此刻眼神里带了些怀疑, 她的首饰, 怎么会流落出来。
其实后来想想, 如果冷静下来, 会有更好的办法,丢了, 被偷了,赏人了,总能糊弄过去, 可她, 偏偏口不择言,选了代价最大的那个。
管首饰的是杜鹃,给她绣里衣的还是杜鹃,杜鹃成了最适宜背黑锅的人。
她颤抖着, 把事情推到了杜鹃身上, 责问她为何要偷盗首饰。
杜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却还是跪下来顺着她的话,认了罪名。
一样惊讶的还有海棠。
她们都知道, 事情的真相如何。
周凝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她们的神情。
后面的事情理所应该起来,和她所料一样, 圆业并不真的敢说出他□□官家女眷的事情, 顺水推舟唯唯诺诺应了。
周凝松了一口气, 如何处理无辜的杜鹃又成了一个难题。她知道杜鹃无辜, 只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认下来罪名, 可夫君不知道。
滕新觉熟读经史,是个好人,但性格古板。她苦苦哀求许久,才松口不把杜鹃以叛主偷窃的罪名送官,但滕府是容不下这种人了。
无奈,只能把杜鹃送回娘家,她是家生子,和一家老小团聚也不错。等到事情平息后,再把她要回来,也不错。
她跟自己这么说,也跟杜鹃这么说,还和海棠这么说,只不过是一段小小的离别。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杜鹃刚回家不到一旬,就没了声息。
这件事娘家还想瞒着她,一个月后她才知晓。因为那件事的缘故,她已经久不和娘家联系了,这次兴冲冲回家,却没料想,连杜鹃的尸体都没看到。
阿娘还骗她,说是杜鹃羞愧自杀的,周凝怎么会相信呢?这件事根本和杜鹃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只是顶锅的。
许是被她吵闹得烦了,阿娘的脸色冷下来,心虚的笑容被恨铁不成钢的审视替代。
死的是杜鹃,阿娘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婢女吗?你也不想想,她要是活着,万一说漏了嘴怎么办?为娘这都是为了谁,你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你却这么和我说话?我是囚犯吗?你读的书呢?学的仁义礼智呢?还是你现在是刺史夫人了,翅膀硬了,不把爷娘放在眼里了?”
周凝泪流了下去,怔怔看着眼前人,阿娘年纪大了,但因为保养得宜,根本看不出来年龄,鬓发乌黑,脸上光滑,寻不到沟壑。阿娘还是记忆里的阿娘,却又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看她冷静下来,阿娘以为她服软了,叹口气,眼中重新浮现出怜悯的神情,她走上前,摸了摸周凝的头发,“你现在到底还小,等再过几年就懂了。杜鹃虽然和你一起长大,但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奴婢,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使买不到呢?杜鹃的妹妹也长大了,要不然这次你就带了她去吧,我看她比她姐姐稳重些。对了,你身边那个海棠,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事,不能留下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