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谢濯垂眸道:“金蝉脱壳的法子,我还是能想出来的。只是怕到时候我不过一个平民,委屈了你。”
  武神音愣了一下才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又不是想和太子在一起。”
  她表完心迹后,用手指碰了一下谢濯的脸,果然很热,“只不过你父亲怎么能这样,就算偏宠楚贵妃,也不该这样对你,我都要心疼死了。”
  为人子的,怎么好说父亲的不是,谢濯并未在意她的前半句话,指尖冰凉,反而更激起他的热意,痒痒的像是不知名的羽毛停留在脸上。
  心疼他?
  他想说什么,屋外却已经有人催促道,“殿下,时间不早了。”
  谢濯身边的人,武神音只认识一个时祯,还是那天在马车时知道的,这个陌生的男声,她并不识得。
  谢濯放开她的手,情绪低落下来,“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寻时间看你。”
  武神音心中颇为不舍,还没亲一口呢,这就走了?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撒娇般道,“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急匆匆的?我不想你走,除非……你亲我一下。”
  她话说得轻巧,却在谢濯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眼见着“白雪枝”变成了“红雪枝”,谢濯道,“别胡说,这种事情要到婚后才能做的。”
  说罢,再也不给武神音回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大步出了门。
  武神音心中无奈,就亲一口而已,又不能掉块肉,一个两个,都装什么贞洁烈男啊?
  不让她亲她就真的不亲,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负气躺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处,当即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啊啊啊,怎么就她这么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忍着吧,熬过去了当上皇太女就爽了。
  到那时候,谢濯还敢不让她亲?
  *
  人人都说镜州苦寒,但镜州的天气可没有上京的这么多变,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大好春光,中午就可能被浇个透心凉。
  现在天气还没有真正暖和起来,淋雨湿了之后极大可能性会感染上风寒。
  阮嘉薇忙起来,没有去外面会诊,但一直在不停的熬药,别院里被一股药味浸染。
  这味道不同于花草的清甜,是一种苦涩的香味。
  谷藕生有时候也会去帮忙,但阮嘉薇不知道该让她做什么,就算烧火这样简单的活计,她也能做得乱七八糟,使劲地加柴,火越烧越大,有的药罐子都被烧糊了。
  就算她被赶出来清闲着,也要跟武神音骂骂咧咧,“这狗皇帝,是不是觉得真要死了才这么着急修陵寝,烦死了自己修就算了,还要殿下监工。这下好了,染了风寒一传十十传百,前几天死了好几个,怎么最该死的不死啊。”
  没有阮嘉薇在场,武神音不会管她的口舌,谷藕生骂人都骂得格外痛快些。
  武神音微微叹口气,又想到永安郡主。
  要是母亲当了皇帝,一定不会修陵寝。
  母亲常说,人死了就死了,烧成一把灰扔江河湖海里得了,哪来这么多臭规矩。
  宁王要修陵寝的时候,就被永安郡主以这个理由驳回,把胡子一大把的外祖父气得仰倒,直呼家门不幸,生此孽障。
  可他怎么哭怎么骂都没有用,若是别人,镜州说不定还会有流言四起,但那可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怎么会有错?镜州百姓都这样想。
  既然永安郡主没错,那一定是宁王的错了。一把年纪了还不安分守己,净想出些幺蛾子,实在是不应该啊。
  哪像永安郡主,一心为民,父女俩差距不要太大。
  不过算着日子,离永安郡主要举事的日子,只有两日,想来这陵寝,是修不完了,她安慰谷藕生道,“人在做天在看,说不定他的报应马上就来了呢。”
  谷藕生依旧闷闷不乐。
  其实她心底里也都知道,皇帝算是暴君吗?
  不算,他只是实在平庸得离谱,满脑子只想着风花雪月,耳根子又软,一味享乐,要说真让百姓怨声载道的事情,他还真没怎么做过。
  修陵寝嘛,以前哪个皇帝都修过,大家似乎也都习以为常了,骂归骂,也没有那么真情实感。
  武神音想,如果永安郡主不出现,皇帝真的可以一辈子当个中庸的君主,无功无过,驾崩之后,再得个不痛不痒的谥号,后世大多会选择忽略他的那种。
  但既然永安郡主出现了,他还有什么道理不退位让贤呢?
  谁更适合当皇帝,不是一目了然吗?
  郡马被休一事,只是个导火索而已,没有这次,也有下次,永安郡主不可能让这么个废物皇帝一直压在自己上头,她是想称帝的,也是注定要称帝的。
  不过她现在最该担心的,还是要怎么确保自身安全。
  自从表白心迹过来,谢濯还是那样,日日都来这里,有时候呆得时间长,有时候呆得时间短。
  他说了自己的计划,这上京城的尔虞我诈他早已烦不胜烦,早就想着脱身的法子。
  现在外头已经有太子身体不好的传言出现,再等几个月,他就假死与她同去镜州。
  武神音讲了好多镜州的好话,看着谢濯满脸的期待,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谢濯愿意和她走,可那不代表他能接受改朝换代,何况改的还是他父亲的朝,换的还是他父亲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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