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居高临下望着她,嘴角还是上扬着,嘲讽却显露无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还想和我谈条件吗?若是当时死战,我还能敬你有个人样,现在倒想跟我耍威风了?月清,把这群蛀虫拿起来,赶到凛州去放牛羊。”
  两代为质之屈辱,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如果她吩咐的是别人,可能还会顾忌着她酒醉,不会轻易动手,但这人可是仰月清,向来是唯她命是从。
  她放下酒杯,真的要去捉人。
  王宁忙阻止道:“月清,郡主醉了,你难道也醉了不成?”
  王宁是山花燃的母亲,说起来,她也是这里除武神音和谢珑思关系最近的人。她和谢珑思一起长大,从小到大的情谊,当然要比别人深厚。
  仰月清对于王宁也是敬重的,有些踌躇,望了一眼好像真醉了的谢珑思,“这……”
  她当然选择听谢珑思的,但郡主现在好像真的醉了。
  山花燃在一旁嘟囔:“娘你为他说话干什么啊?”
  谢珑思道:“就是,为他们说话干什么?一看到这些狗东西在我眼前转悠就来气。”
  话虽然这么说,她却转了个方向,看向离谢逸最近的吏部尚书道,“听说许卿从前最得圣宠,肯定最知晓他们的罪行。我倒是想听听许卿的意见,这废帝该如何处置呢?”
  吏部尚书面相倒是中正坚毅,此时殿内所有眼睛都齐齐聚于他的脸上,后背冷汗不由冒出来,“臣,微臣以为,陛下既然接受投降,就应信守诺言,善待废帝,善待宗室。”
  谢珑思哈哈大笑几声,看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情绪,又笑眯眯点了户部尚书的名字,“莫卿怎么看呢?”
  武神音一直是看热闹的心态,母亲是最擅长装疯卖傻的,这番借酒装疯,看看这波大臣是什么德行也不错。
  何况,就算母亲真的要把谢逸一家打发去凛州也没什么好说的,谢濯此刻应该被绑到了她床上,辛皇后又是母亲的人,其余人怎么样,跟武神音有什么关系?
  对了,还有个谢端月,之前一直被针对,就让她留下来给当个宫女,天天给自己洗衣服好了。
  提到户部尚书莫志,她才提起精神来。
  这不是那那个迫害阮家姐弟的老东西吗?
  莫志今年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面容秀美,年轻时的风采还能看到。
  武神音听说过他的事迹,世家出身,又是那年的探花郎,自然是意气风发一时风光无俩。志得意满打马游街的那天,不知他是否也会想起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呢?
  面容还未完全衰老,双目就已经浑浊不堪。
  莫志望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谢逸,谢逸当皇帝的时候,他的待遇和亲王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儿子更是在谢逸眼皮子底下长大。
  可如今,如今,夫妻尚且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当飞,何况他一个做臣子的呢?
  莫志当即有了主意,恭敬道,“微臣以为,废帝发放凛州并未违背当日之诺,凛州人杰地灵,也算是个好地方。”
  武神音饮下杯中酒,不由无语,谢逸这条老狗,看中的人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谢珑思一时并未说话,她脸上还带着笑意,目光却沉下来。
  气氛凝滞住,难熬的又不只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二人,殿内人人自危。
  没想到打破这个紧张气氛的居然是谢端月,她离席上前,扑跪在地上,哭道,“陛下,民女,民女有事要说。”
  武神音心想,谢端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素日穿戴都极为素净,今日头上更是只有几只素银簪子,配上满脸泪痕,倒真可怜极了。
  谢珑思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出,旁边有人忙低声道,“这是废帝新认回来的公主,行三,据说颇受宠爱。”
  谢珑思收起面上诧异,自顾自又饮了一杯酒,“有事就说吧。”
  谢端月忙道:“民女其实并不是什么公主,陛下若是要发落皇室,可否放民女回家?”
  谢珑思笑道:“你说你不是公主?哈哈哈,这可真有趣。你若不是谢逸的女儿,他又怎么会认你呢?
  谢端月咬牙道:“民女其实虚报一岁,当年南巡之事确有,不过皇帝走后,我母亲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父母去世后,我又从别处得知往日旧事,才想着铤而走险,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谢珑思笑问:“那些人证,也都是说谎喽。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欺君之罪。”
  谢端月跪伏在地上,忙道,“陛下是皇帝,是天子,民女自然不敢欺瞒。”
  言下之意就是,谢逸现在已经不是皇帝,她可没有犯欺君之罪。
  谢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一直以为是明珠重回,没想到却是鱼目混珠。
  他居然被一个小村姑戏耍到这种地步,传出去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
  谢珑思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谢逸,心情却是很好的样子,她笑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不是皇室中人,那就免去流刑吧。”
  谢端月大喜,又叩拜道:“多谢陛下隆恩。”
  凛州苦寒未开化之地,她可不要去哪里放羊。
  人人神色各异,不知心中如何作想,唯有楚贵妃有了动作。
  许是谢端月的行动给了她启发,她也急忙上前禀告道,“陛下,罪妾也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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