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孟悬壶啧啧感叹道:“最毒妇人心,此话诚不欺我。”
他嘴上这么说,对让念的做法却是没什么质疑。毕竟那个谢端月,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不安分也就算了,还睚眦必报。他这几日也算是有空就往让家跑,曾经注意过,有只狗第一天冲她叫了几声,谢端月便冷笑着“狗眼看人低”。
这也就算了,第二次那狗许是上次吃了一脚飞踢,再见到谢端月时老实得很,却还是没躲过被踢一脚的命运,这次她给出的理由是“好啊,现在连冲我叫一声都懒得了,果然是看不起我。”
孟悬壶自觉精神不算是很正常,但看到谢端月只觉得山外有山。
人家一只狗,叫了是看不起你,不叫还是看不起你,那它到底该不该叫?
谢端月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哪怕你好吃好喝供着她,哪天突然给的吃食戳中了哪一个不如意的点,她心中顷刻就会涌出翻江倒海的仇恨来。
让念冷冷看他一眼,“你在上京呆着本来也没事可做,还是赶紧滚回镜州,师父那里,霍娓的事情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这种小事,该不会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吧?”
孟悬壶道:“奇怪,凭什么你的事情便算正事,我的事情就不算了呢?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上京人士,在祖籍待几天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
让念道:“你的事情我懒得过问,不过只别耽误了我的事情就行了。”
孟悬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让家,外头天色昏昏,金吾卫的士兵已经站在路上开始赶人,他要早点回孟青蓝家。
毕竟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允许,才能出来逛逛,若是犯了宵禁,这个亲妹妹只会比让念更冷血无情。
孟青蓝真的很抠门,哪怕现在已经算是皇亲国戚,家里依旧只有一个女使,之前宴会那些都是临时雇的人。
要不是她实在是分身乏术,估计连这个女使都不会请。
孟悬壶觉得心口闷得厉害,刚到孟家就看到孟青蓝蹲在门口,就像是记忆里的小时候那样。
他费力扯了扯嘴角,才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小青蓝是在等我吗?放心放心,为兄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丢不了。”
孟青蓝站起身来,但还是比他矮一截,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出去又给我惹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只要你有一点儿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回了东宫,把你送到大理寺的牢狱去。”
孟悬壶耸耸肩:“妹妹你可真会说笑,我这种安分守己的人,大理寺恐怕也不收我。”
兄妹一时无言,两人自从相见后总是这样,像是有好多话要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到了嘴边,却又都说不出来。
*
有过几日,天晴了起来,武神音一直惶恐不安,生怕哪天刚一张开双眼,周白鱼征战别国的命令就下了下来。
好在一直没有,这让她放了一点儿心,强烈希望这只不过又是周白鱼的一次心血来潮。
内战刚打完没多久,百姓还未从这战火纷飞中休养完好,恐怕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争。
当然,武神音也有私心,她个人实在是不喜欢打仗。
鲜血,死亡,失去,哀嚎,每一样在她眼里都不是好东西。
她以前也从未做过关于东宫的美梦,说起来现在一切,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
谢端月说的没错,她要是不是周白鱼的女儿,又有那点儿比她强呢?
这么一想,似乎对于周白鱼也没什么好太过怨恨的了,至少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个母亲给的。
但脑子里明白又如何,心里依旧是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是她自己做主的吗?
好像真有点被谢端月传染了,对女儿不够上心的周白鱼,满心只有妻子的谈嘉喻,不知道在打算什么的王宁,还有花燃!连她都不与自己完全站在一边儿。
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有怨恨,这是理智上她不允许的事情。但这么点怨恨,依旧时不时就冒出来。
她拥有的越多,就越忍不住往外冒,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神通广大的妖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缠了上来。
所以,她格外爱跟谷藕生和阮子稷这样的傻子说话,跟她们说话比跟谢濯说话还能治愈人心。
谢濯是变着法子想哄她高兴,但谷藕生和阮子稷这种人,总有些随意而为的天真笑料。
就像现在,谷藕生皱着脸要跟她说林秀才和朱巧儿的事情,山花燃在一旁雄赳赳气昂昂的,“殿下这么忙,哪有这些功夫听你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武神音却把折子合上,放在一旁,“没事,正好我也累了,就想听听这些小事儿松一松。”
人就像一张弓,绝不能崩得太紧。
阿音居然又帮着谷藕生这个大傻子说话,山花燃很是不高兴,但没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旁。
娘跟她千叮咛万嘱咐,阿音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阿音,她不能再随意吵架。
就像是之前那次,她的官位很轻易就会不保。
谷藕生得到了允许,喜形于色,“殿下也会算命吗?你猜的可真对,那个林钧的事情,还真有转机。”
武神音道:“还算什么命?是你太笨,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朱巧儿找你了,跟你说了什么,她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