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伤添新伤,眼泪当即掉下来,他猛吸了一口气,才没痛呼出声。
  众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钟丝影怕他再做些什么,想去拿放在手边的烟灰缸,面前的人却突然走开了。
  钟丝影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刚才的一脚之仇。可说到底,也是他先动手动脚的,而且他也没有踢到孙凯城,只是碰到了他的裤子,他都躲开了。
  可是,他又能怎么辩解呢?他又能和谁去辩解呢?
  在绝对权利和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身上的痛苦一气儿袭来,他疼得想要把整张脸皱起来,想要大哭,想要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偏偏,他还有一双眼睛,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甚至能说出那些目光来自哪个方向。
  他只好强撑着站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再待下去了,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还害怕等会儿会再有人来骚扰他,他不想再摔一跤了。
  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眼泪劝不住地往下掉,他吸了吸鼻子,咬着已经留下齿痕的食指,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期间,有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包间处理一下,他都摇头拒绝了。
  邬絮琢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角落里,低着头,身体轻轻发颤,邬絮琢看着他的背影,好似也听到了他的抽泣,哭声缥缥缈缈,若有若无,邬絮琢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苦涩在心底扎根,哭声越清晰,苦涩的生长就越迅速,很快,遍布了整颗心脏。
  他看向身旁的助理,“去调下监控。”
  “好。”林屿森点头道。
  钟丝影做什么事都很专注,连哭的时候都是,他满心想着刚才的事,忽略了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突然,他被一条毯子裹住,吓得要跳起来,又被按了回去,他惊恐回头,看到是邬絮琢的瞬间,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他裹紧毯子,这才发现不是毯子,是男人的外衣,刚从男人身上脱下来,热气还没消散。
  钟丝影忍不住去蹭,往他怀里更近了一步,突然,怀抱收紧,他出不去了。
  他像一只觅食的鸟儿,只顾着追寻地上的食物,连踏入了敌人的陷阱都不知道。
  明明是陷阱,钟丝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窝在了里头,一丁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指被拿出来,低低的哭声从他喉咙泻了出来,他越是靠近,就越是控制不住地想发泄,最终,痛哭不止。
  “身体不舒服?”邬絮琢低下头,想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奈何怀里的人一直埋着头,他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正脸,“哪里不舒服?是吃坏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钟丝影摇头,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倒在邬絮琢的身上,腰被死死箍住,一丁点儿力气也使不出。
  他什么事情都写在身上,手肘疼,所以就一直抬着,怕邬絮琢碰到。
  邬絮琢很想忽视那条不自然的胳膊,但忽视不了,“姐姐呢?也不让我见见。”
  “姐姐有应酬。”钟丝影的胳膊被抬起来,他想要挣扎,但没有力气,只好任人摆布。
  “啊!”
  邬絮琢没有使多大力气,竟引人叫了起来,他皱眉,急切地掰过他的脸,正想问他怎么回事,但看到他满脸未干的泪痕,和新落下的眼泪,就收了急切地语气,放缓了声音。
  他道:“丝丝是被人欺负了吗?跟哥哥说。”
  “小影!”盛舒蕊接到服务生的电话就马上下来了,她正要仔细问问,却被面前的景象惊住了。
  邬絮琢冲着她点点头,没有放开钟丝影的意思,他道:“我是丝丝的丈夫,盛董还有应酬,先去忙吧,我带丝丝去医院。”
  听说过钟家要用钟丝影换五千万,却没想到这么快,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听说还没有商量好,这才多久,手续都办完了,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地称一句“丈夫”了。
  不过,幸好是邬絮琢。
  盛舒蕊对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高中的时候,他这个弟弟每天一放学就吵着要去找男朋友。她看着把头埋在男人怀里的钟丝影,把银行卡递到邬絮琢手上,“小影的东西,帮忙收一下,谢谢。”
  钟丝影余光扫到了银行卡,连忙抬头,挣脱了邬絮琢的怀抱,“姐姐……”
  “哎呀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盛舒蕊道,“钟家这钱是给你的?你一口气花完了,钟家不得把你腰打折。行了,赶紧去医院看伤,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她转头,又看向邬絮琢,“邬先生,我还没来得及带他吃饭,他胃不好,你记得带他去吃些东西。”
  钟丝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
  邬絮琢牵住他冰凉的小手,揽住他的肩,“冷吧?去车上。”
  怀里的小个儿被连推带扯地拖进车里,林屿森已经按照短信上的吩咐买好药品在车里等着了。
  被车灯打的白到发光的手臂上,赫然趴着一大片青紫,比起昨天晚上的,有过之无不及。邬絮琢学过一些应急手段,但面对钟丝影,他有些不自信,他怕自己处理不好反而伤到他。
  他给钟丝影整理好袖子,道:“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顺便再看看昨天的伤。”
  邬絮琢把银行卡塞到钟丝影口袋里的时候,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钟家经常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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