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他一睁眼一闭眼都在想着这两件事。
为了不再多想,湛云音与方约乐的联系愈发频繁,终于在半个月后,将方许所需要的歌曲书写完成,交了差。
他这次写的总共分为三部曲。
出世,入世,隐世。
小公子拥有良好的家室和开明的父母。
在吃人的年代,这样心善的少年如明珠般珍贵。
他秉持着世家公子风范,见过他的人无一不夸他行为端雅,日后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一日,他察觉自家米粮米价上调,很是疑惑,打听之下得知北方有难,难民逃窜此地,那些普通百姓以为大难将至,疯狂购米,有的无良商家甚至将价格上调三倍,吃足了血汗钱。
少年勒令不许涨价,原价照买,那些人没了生意,就给他们家其他商业使绊子,今日餐馆有人吃了腹泻,明日药店查出假药,后日布匹掉色,值不上那个价,更有甚,吃死了人。
死不对症,少年的父母拉去顶罪,花了大半家产勉强保住性命。
可这明显是子虚乌有的罪名。
大官不信,商家相互,百姓只听道听途说,谣言越传越开,那些施粥捐款、善事善为逐渐被魔化。
无人记得他的父母是一对大好人,无人记得他读的圣贤书,一心为民一心朝圣。
清白救不了他。
少年安顿好监狱里的父母,遣散家中的奴仆,决定入世。
人世的路哪里有好走的,士农工商,在那个读书人为荣的时代,商家被人称为最低贱的职业。
少年处处碰壁,他去过田间,帮农夫下地干活,不收一文钱,反而还免费教导那些儿童开智,他下过砖厂,无边无际的黑暗,脱得只剩下一件裤子,上身的汗不停的流,烧出砖就要赶忙运出去,根本没时间休息,所赚的不过是一家三口勉强维持生计的钱。
少年不怕苦,从清风霁月长成了沧桑大汉,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他回家看过出狱的父母,一间矮平房,父母生活的如平常小夫妻家,怡然自乐。
他没进门,转身又走了。
这些年他看过不少,生灵涂地,易子而食。
他被困在一方和平,出去走走,才看清疮痍。
少年妄图救世,身影单薄,游走在天地间。
救世,不过于隐匿在市井,君子之际无愧于心,他怜悯,他出力。
他活的苟且,他并不怨。
方约乐是不指望她家弟弟能读懂这么高深的意思,不过能唱出来就行了。
而她自然读出了这份歌词里所要带来的沉重,换句话说,唱的好,能火爆,唱的差不多,能火,唱的水平低,也能小火一把。
方约乐脑一热,还在和缪斯约会的方许就这么被拉了回来勒令录歌。
“弟弟,你的贵人来了,快回来啊快回来!”
时间过得极快,这段时间,司逸早出晚归,湛云音把自己关进房间内写作,已经好久没有时间出门了。
种种事情令司逸觉得自己和孤家寡人一样。
每逢回家,看见还在亮灯的书房,不便上前打扰。
这些天,没有亲亲,没有抱抱,连语气都冷淡很多。
忍不住的司逸,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还在酒吧嗨完的顾祁听到铃声,原本不想接,等对方且然不舍的打了两三个。
坐在他身旁倒酒的男人提醒道:“要不哥接一下,感觉对方有什么急事,叫什么,叫司哥”
顾祁放下二郎腿:“你看错了吧,我哥怎么可能给我主动打电话啊,卧槽!”
顾祁眨眨眼,还真是。
他抬抬手,包间内声音暂时停下。
“喂,哥。”
他从没听到他哥那般语气和他讲话,怎么说,换个形容词就是,语气都能滴出温柔水来。
司逸道:“我老婆有没有私下和你说过什么”
“就那天我去拍戏时候,回来就发现你们两个人都不对劲。”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顾祁大腿一拍:“哎呀,这不巧了。”
司逸一听他没憋好事:“你知道”
顾祁说着风凉话,还笑了两下:“不知道。”
他敢说知道吗,他都敢叫司逸嫂子他还怕他吗。
司逸冷笑挂了电话。
就知道问他问不什么。
顾祁嘿嘿一笑,被挂了电话,心情更加愉悦:“来来来,音乐放大,喊起来,给我点一首《翻身农奴把歌唱》,啦啦啦啦~”
今日这小酒喝的更是美滋滋了。
“哎,好嘞,爷。”陪酒的青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司逸已经不知道独守空房多久,一个人躺着,意识昏昏沉沉。
湛云音钻进被窝时带着寒气,他有时会为了保持清醒开着窗户,等暖的差不多才敢进来。
不知司逸睡着了,冷的往另一边挪了一步。
半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无意识靠过来,把冷冰冰的湛云音抱在怀里。
湛云音缩在热源里,抬头靠在他的脖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怕吵醒他,说话声音也很小:“宝宝爱你么么。”
“你等等我啊,我很忙的。”
怀中呼吸平缓,司逸睁开眼睛,眼里哪有刚睡醒的恍然。
司逸埋头,在他唇上轻磨着:“藏什么呢还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