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叽、叽啾？！」
  小章鱼石化了。
  它、它认真暖了那么久！
  为了可爱崽崽的尊严，秦鹤勉强吞下笑意，弯着眼睛拍拍小章鱼的脑袋：「我的暖床小崽崽，下次不用满床爬来爬去啦。」
  「在床上等我就好，玩会儿崽崽光脑。」
  光听前半句的话，还颇有些暧昧之意在里面，然而加上后半句……
  就仅仅是对小崽崽的叮嘱而已，呜呜。
  它完全没有被老婆当作恋爱对象对待嘛！！
  「啾。」
  诶，突然被老婆亲亲了。
  「没有笑崽崽，崽崽爱我，我很开心。」亲亲解除石化后垂头丧气的小章鱼，秦鹤哄崽，「暖床不一定非要物理，我们小章鱼这叫抽象暖床……」
  老婆真好。
  好喜欢，好喜欢。
  痛并快乐着，小章鱼叽啾叽啾回蹭老婆。
  人类不会在爱情意义上喜欢一只可爱小崽崽。作为秦鹤饲养的小章鱼而存在的它，从一开始便输了个彻底。
  但它毕竟获得了老婆全心全意的温柔宠爱。
  口亨，老婆最爱小章鱼了。
  「它们」想得到老婆的爱，可没那么容易。
  沉迷于老婆哄哄的小章鱼在心中露出小刀眼。
  「叽啾！」
  冲呀！
  大大虚拟屏上十几辆可爱小车你追我赶，神秘古迹的复杂迷宫中不时传来爆炸声、水泡声和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小触手灵活地摆弄着游戏手柄，小章鱼紧紧盯着虚拟屏。
  这是星际最知名的竞速类游戏，画风可爱，老少咸宜，易学难精，上手容易精通难。游戏新人在玩过新手教程后便能掌握基本操作，足够亲朋好友聚会时休闲游玩，进阶玩家也能从研究练习诸多困难技法中找到竞技的快乐。
  小章鱼与秦鹤正在星网线上联机模式的地面车型分场突突突。
  「叽啾叽啾！」
  老婆等等我呀！
  心机的小章鱼瞅准时机放出最后一枚道具，被困在水泡中的第三名含泪目送小章鱼的车尾气消失在远方。
  小章鱼朝着老婆悠然远去的方向奋起直追，近了！更近了！哎呀，又差一点点！
  小章鱼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婆冲过终点夺冠。
  「叽啾！」
  【秦鹤好厉害哦！】
  第三次被老婆击败的小章鱼，坐在秦鹤怀中叭叽叭叽鼓掌。
  和老婆约好认真游戏，尽了全力却总是赢不了老婆——小章鱼也不是没有胜负心的小章鱼，谁玩游戏不想赢呢？但是输掉的小章鱼竟比自己获胜夺冠还要开心。
  因为它——「祂」，期望秦鹤快乐远胜于自己。
  「崽崽已经很棒啦，」秦鹤捧起小章鱼蹭蹭脸颊，「小章鱼毕竟才刚入门呢，能在线上赛排第二名已经是天才崽崽啦 。」
  「是时候教崽崽一些进阶小知识啦，学完崽崽就能赢我了。」
  「叽啾！」
  学完进阶知识，变身资深小玩家的小章鱼正在自定义山道风驰电掣，秦鹤抱住小章鱼给予适时的指导，习惯性地揉揉柔软的崽。
  「叽啾～」
  ……他的崽崽，趴在他的怀里开心地打着游戏。
  这样幸福的崽崽，心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秦鹤牵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
  领取直播收入后，他一口气把购物车里早就看好的崽崽礼物全清空了，被星际极速快递送来的礼物堆埋住的小章鱼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整日赖在最喜欢的人类身上贴贴不愿下去。
  尽管近些日子的直播收入为此花了个七七八八，秦鹤并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这并不是指，被支棱起来的小章鱼反过来用心饲养的他，仅仅是给小章鱼买了一点小礼物罢了，这样颇为寂寞的对应关系。
  小章鱼从未期望过他以同等价值回报，他送小章鱼礼物也只是希望崽崽因突然的惊喜而开心雀跃。
  但是秦鹤知道，这不够。
  崽崽固执地守着它的心，沉重的锁链将其牢牢闭锁。
  今日与卡俄斯谈过之后，秦鹤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它在害怕。
  用沉默回应秦鹤，强颜欢笑萌混过关，像个绑架现行犯一样遮遮掩掩，对地点人物三缄其口。
  若是某些狗血剧情中的无能之人，必定已经暴起指责藏头露尾的对方不信任自己。
  但秦鹤知道，爱里没有理所应当。
  「它需要的或许是一份坚实恒久的承诺。」
  「即使它暴露出真面目，所爱之人也不会离开它的承诺。」
  这是卡俄斯给秦鹤的答案。
  承诺、誓言。
  他于此裹足不前。
  人说千金一诺，以褒扬守诺之贵重足以流传千古，这本身即是诺言不可靠的铁证。
  热恋情人总爱许诺，赌咒起誓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新婚夫妇也爱许诺，在神前宣言无论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相爱，「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没有情意相系的诺言，更是轻如一缕沙尘随风而逝。
  「秦鹤」的人生即是誓言被击碎之后留下的残灰。
  无论是地球来客、还是星际遗孤，两名「秦鹤」的不幸，都是从一对轻率结婚又草草生子的男女开始的。他们也曾真诚立誓携手共度人生，但也只需一张写有离婚协议的薄纸，便可简简单单恩断义绝永不相见。余下被抛弃的稚子饮尽爱情美酒变质后的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