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怜枝都快恨死他了,两腿间火辣辣的痛。马向前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它终于不再左右扭动身躯发狂,吐息也逐渐平稳,而后慢慢地停了下来,驻足不前。
  沈怜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骑马时已透支了他全部的力气,此时骤然松懈下来,浑身都发软,不受控地往一边倾斜,滑下了马背———
  就在他要坠地之前,又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怜枝睁开眼,看到了斯钦巴日那张俊美锋利的面孔。
  怒意接连涌上心头,怜枝粗喘着扬起手,可就在他将要挥落之际,斯钦巴日又忽然将他放下,指着前方大声道:“看!”
  怜枝不明所以地转过头,而后怔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致,足以叫人为之震撼——
  这广袤无际的青绿的草原,东西南北都仿佛在毕生都走不到的另一头,云很低,似乎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够到那片柔软,风拂过地面时能见着盘卧休憩的羊群。
  “美吧。”斯钦巴日笑着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凑到怜枝身边的,还有那匹白马——它的喷息不再令人发怵,而是轻柔的,它蹭了蹭怜枝的面颊。
  有些硬刺的马鬃戳在脸上,怜枝被挠得笑了起来,他转过身,白马便乖顺地低下头,怜枝搓了搓它的脸。
  “它被你驯服了。”斯钦巴日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怜枝想了想,说:“苏布达。”
  斯钦巴日闻言皱起眉:“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嗯。”怜枝扬了扬眉,“我很喜欢,所以我的马也要叫这个名字。”
  “苏布达,珍珠。”沈怜枝展露笑颜,他好像体会到了驯马的乐趣——马横,他就更横;马犟,他就更犟,恐慌痛苦过后,他有了一匹忠心的马,死也不会背弃他。
  沈怜枝还想摸一摸他的马,可身子却突然腾空而起,是斯钦巴日抱着他的腰将他举了起来。
  “你干什么?”怜枝的两只手搭在斯钦巴日的肩膀上,垂头看他,“快放我下来。”
  斯钦巴日抱着他转了一圈,“你看见了吗,这一切……草原上的一切都是你的!”
  怜枝的心因为他的话而砰砰跳动着,四肢百骸都好像被注入了暖流。他低下头,正好落进了斯钦巴日的眼睛里,在暖阳之下,那双眼呈现出一种如草一般的碧色。
  斯钦巴日笑起来,笑得露出两颗尖牙。
  他说:“我也是你的。”
  ***
  “啊,等等!”方进王帐,斯钦巴日便贴了上来,急匆匆地去扯怜枝身上的衣物,炽热的吻流连在颀长的脖颈上,留下一连串的暧昧红痕。
  斯钦巴日含住怜枝小巧的喉结,细细咂吻着,怜枝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两人紧贴时,斯钦巴日也感受到了沈怜枝的变化。
  他闷着坏,蹲下身笑道:“我也让你舒坦舒坦,如何?”
  ……
  怜枝去了一次后,他们才变得更为紧密。一时之间王帐中唯有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轻轻喘息,沈怜枝也攀住斯钦巴日的脖颈去吻他,吻他的下颚与挺直的鼻梁,斯钦巴日愈发情动,“阏氏…你是我的阏氏,你只许看着我……不能离开我!”
  沈怜枝说不出话,自然也无法回答他,他们耳鬓厮磨、交颈缠绵间,王帐外却突然传来响动,怜枝听到了陆景策的声音:“单于召我前来议事。”
  “这…这……”小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舌头打结“世……楚王殿下,此时…时恐怕有些…单…单于他…”
  怜枝恐慌地抬手握住斯钦巴日线条流畅的小臂,那少年侧首睇他一眼,而后不明意味地一笑,那笑如同一桶兜头泼下的冷水,将怜枝满身欲潮冲走,“不……斯钦巴日…”
  斯钦巴日俯下身吻了吻他的眉心,“放心,他看不见你。”
  “不…斯钦巴日……斯钦巴日,求求你……”
  “周国楚王——”
  这句话像一柄剑一样插进了怜枝的心脏,他忽然不动了,眼泪顺着眼角流进鬓发,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让他无比绝望——
  沈怜枝知道,他跟陆景策,他们再也,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隔着织制的床幔,怜枝能依稀看清那立在榻前的颀长身影,那身影山一般岿然不动。
  “哈……”斯钦巴日抬手向上捋了把被汗水打湿的、垂落下来的额发,又露齿一笑,“今日恐怕不是个议事的好时候,忘了说了……”
  “本王现在……正忙着呢。”
  第33章 一夜悲萧
  十八以前,陆景策只将沈怜枝当作弟弟。
  这个弟弟并不聪颖,却很讨喜,听话到将他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总是仰着那张小脸痴痴地对他笑,一双柳叶眸微微弯起,像月牙儿。
  他一步不落地跟在陆景策身后,一声声地喊他,“表哥,表哥。”
  “景策哥哥,怜枝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
  “景策哥哥,多陪陪我,好不好?”
  沈怜枝粘他粘的紧,像一块儿糖糕,可陆景策却不觉得腻烦,他喜欢沈怜枝总跟在他身边——他真像那只死了许多年的雪狐,陆景策总是这样想。
  他乐意护着他,宠着他这个惹人怜爱的表弟,直到十八岁那年他们一同前去行宫避暑……陆景策才对他起了旁的心思。
  彼时怜枝十六岁,已从瘦小的孩童长成了眉目如画的高挑少年郎,着一身织锦,直叫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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