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陆景策背过身坐在床侧,气息平复后而后起身……他侧过眼,灯芯处跳动着火星,眼见着有复燃之势。
  他注视着那几颗火星,而后笑了笑——陆景策从那青瓷灯座上讲那支蜡烛拔下,而后一反手,将灯芯上的火星子,狠狠地,没有一丝犹豫的……
  按灭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第98章 情迷
  “你究竟想如何?”沈怜枝按着太阳穴,疲乏道。
  他实在是受不了陆景策这样若无其事的柔情蜜意,耳畔时不时响起的喁喁细语,可陆景策似乎很乐在其中,他似乎极力想为沈怜枝找回那一份,属于他们之间的熟悉——
  “哥哥不想如何。”陆景策唇角挑着挑不出错的弧度,他用那双墨玉似的眼眸无比深情地注视着沈怜枝,“哥哥只想对你好。”
  “是么。”怜枝冷笑。
  “那么我想离开这儿。”
  “当然。”陆景策点点头,他也没有再被沈怜枝这话给激怒,反倒是很平静了,“你当然可以离开。”
  怜枝一愣,惊异还来不及褪去,那点隐隐升起的希望又因为陆景策紧接着的一句话而急转直下了,“只是要等哥哥陪你一起走。”
  他说罢,抱臂倚在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怜枝面色变化不定的脸,怜枝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被陆景策耍了个彻底,当即脸颊涨得通红,他“噌”的一下从原地站起,“逗弄我很有意思吗?!”
  陆景策依然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怜枝的狂怒在他眼中化作娇嗔,化作小打小闹,他抬手伸向青瓷碟,捻住一块香气扑鼻的百合酥塞进怜枝口中,“没意思——怜枝尝尝这个。”
  怜枝嘴里塞着一整块百合酥,一时咽不下去,又香甜的他不舍得吐出来,是以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险些要被气晕。
  陆景策两手交叉拖着下巴,眉眼轻弯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怜枝,怜枝看着他这幅好似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便很来气,好不容易将口中百合酥咽下,而后狠狠瞪他一眼。
  可这一眼之于陆景策却不痛不痒,他回以宠溺的一笑,这可将沈怜枝气的不行,他嫌恶地别过脸去,又被一股力道捏着下颌转过头来,陆景策倾身,从唇角吻到唇中。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陆景策自然而然地揽着他腰低声道,“吃得到处都是。”
  他又抬手,暧昧地将一指探入怜枝口中,那指绕着怜枝舌尖,水生啧啧,令人面红耳赤:“吃什么都这样……”
  “唔——”手上剧痛,陆景策撬开他嘴将手伸回,只见指腹上鲜红的一道齿印,还往外不住地渗血,陆景策抬起手,眯着眼对着午后阳光看了片刻,而后倏然一笑。
  他将指上的血抹在怜枝的唇上,抹得无比小心,无比细致,那样专注的眼神,好似他是在为自己的爱妻涂口脂,一层盖着一层,殷红的血在清透的光照下显现出一种糜艳的欲色,“好美。”
  陆景策由衷赞道。
  血腥味冲到鼻腔,怜枝无可再忍受地皱起眉,他抬手将陆景策狠狠推开,而后奋力的、厌恨地要将唇上的血抹去,只是血已干涸,怜枝擦不干净,反倒是将血涂出来,倒显得艳丽逼人。
  “如若你搽口脂,应当很是赏心悦目。”陆景策道。
  沈怜枝闻言,讥嘲地一笑,不欲再与他对话,跨步走出八角亭欲往远处走去,陆景策的声音又在他身后悠然响起——
  “怜枝,哥哥要以皇贵妃仪制娶你。”
  “大婚那日,搽给哥哥看。”
  沈怜枝步伐一顿。
  他一扯唇角,口中吐露的话很凉薄。
  “疯子。”
  ***
  陆景策是疯子,沈怜枝心里很清楚,陆景策心中更清楚。
  如今的陆景策不论做出什么事,沈怜枝都不会再觉得奇怪了——他要以皇贵妃仪制迎娶沈怜枝为妻,那便是说到做到,一道不是圣旨却胜似圣旨的诏书下去,宫中上下即刻为此筹措起来。
  谁都不敢在这事儿上偷懒,摄政王殿下对安王殿下有多上心,宫中人人都看在眼里,若是在这婚事上出了岔子,那么掉脑袋都是轻的。
  陆景策又命人重新为怜枝缝制了一套喜服,至于先前那件喜服……陆景策只要多看一眼,便想起沈怜枝穿着这身红衣,无比情动地叫出了斯钦巴日的名字。
  是以那件耗时耗力,不知熬瞎了多少绣娘眼睛的衣裳,被陆景策烧得面目全非。
  皇贵妃仪制,已是陆景策能给沈怜枝的极致——
  他虽是无冕之王,可明面上,到底只是占了个“摄政王”的名头,若他非要以皇后仪制迎娶沈怜枝,自然也无人敢拦着他,可这无疑将怜枝放在风口浪尖之上。
  陆景策不想这样。
  他要沈怜枝尊贵,又要他平安。
  试问谁能做到?试问这天下有谁能比他更爱沈怜枝呢?只可惜怜枝不懂得他的苦心,他满脑子只想着走,走走走——天下之大,他能走到哪里去?
  能走到哪里去?!
  没关系……当他再一次被沈怜枝推开后,陆景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迫使自己好不容易再次穿上的,温文尔雅的皮不至于被忿恨扯裂。
  他骗了沈怜枝,可沈怜枝何尝不是骗了他,他以为沈怜枝全心全意爱他,可他还不是在自己显露出真实的那一面时,就离他而去——他早就想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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