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而陛下,又能如何回答呢?
谎言的网,向来是,织得越大,便越难以收场。
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很想问他,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话到嘴边,终是化成了沉默。
魏溱闭上了眼,掩去眸中暗色。
“只要她还待在朕身边,朕就不会轻易放手。”
能做到哪一步,他不知道。
但,要他放手,除非他死,而且,得是她亲自动的手。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一定会将这个谎圆下去。
这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他想,自己是喜悦的,满足的。
第69章 蚀欢
永靖二年十二月, 白雪覆宫墙。
皇帝于金銮殿上骤然发难,一批史官无端遭戮,震惊朝野。
一开始, 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史笔直言,触怒龙颜。
谁知没多久,西南诸城流言四起,流传出亡国公主祸国之论,说此皇女叛国投敌, 引狼入室, 这才致使家国不存,山河破碎。
“朝珠公主, 叛敌祸国, 乃祸水之源!”
皇帝震怒,下令凡涉事者,无论亲疏贵贱, 皆严惩不贷。
短短数月之间, 被杀连坐者数万,血流成河。
西南之地本就民心不稳,时有揭竿而起者, 如此这么下来,梁人血性, 似有复燃之势。
无数臣子上奏, 直言皇帝此举似有欲盖弥彰之嫌, 若是为了掩盖当初征伐敌国的过失, 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伤及无辜。
然而, 帝座之上的男人神色淡然,只轻轻吐出一句:“继续。”
已官至工部侍郎的闻祁一言不发,只有他知道这场风暴背后的真正意图。
与此同时,文人墨客对永靖帝口诛笔伐,直指九五之尊篡位夺权,悖逆天道。
可魏溱浑不在意,上来多少,他便杀多少。
拱卫司,这个本应维护朝纲的机构,已经成了地府的代名词,上一批的人还未处置完,下一批人便送了进来。
狱卒们起初还会清洗那些血流,到后来,他们也便麻木了。
如此狠辣手段,短时间内,无人再敢言半个字。
史官案一直持续了一年。
暮色四合,偌大的金殿上,只剩魏溱一人,孤影孑然。
手中朱笔不停划着,无数生命从那笔端流逝,一划,百命。
殿外传来脚步声,以及裙摆曳在玉石板上的沙沙声。
他抬眼,刹那的恍惚间,面前女子的眉眼似乎有些模糊。
“皇后,你来了。”
他握着手中朱笔,目不转睛看着她,缓步朝她走来。
额前冕珠轻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手中握着沾满朱砂的御笔,仿佛握着屠杀的长剑。
他稳住步子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紧紧包裹。
嘴里轻喃着:“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拿笔画在脸颊上,想要增添上艳丽的颜色。
书写江山社稷的御笔轻轻划过周漪月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凉意。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冷寂如深潭。
“臣妾近来身体不适,容颜失色,污了皇上的眼。”
“陛下看着,也苍老了许多。”
面前的男人双目布满血丝,几缕碎发凌乱垂下,鬓边已见霜白。
“皇后绝世容颜,依旧如初。”
只是,她的面容纸上,再也不会对他拼凑出虚伪的笑意,岑黑的一双眼氤氲着冷气。
他小心翼翼抚上她脸颊,拢在掌腹里,像捧着一件破碎的瓷器。
随后,他扶着她靠在了金碧辉煌的柱子旁,温热的唇瓣自她的眉心缓缓而下。
微敞的暗金龙袍越发凌乱。
他不是在亲吻她,而是在噬咬,仿佛在唤醒她内心的怒火,迫使她将满腔情绪倾泻于自己。
手勾掉她腰上玉带,欺身覆上。
周漪月身上的华服褪至腰间,露出细腻的肌肤。
只是,两具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为彼此提供丝毫的温暖。肌肤相接之处泛起的红晕,不过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烛光映在她暗流涌动的眼中,激不起一点光亮。
魏溱一直在等着,等着她朝自己爆发。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永靖四年的二月。
朝凤宫内,呼延朗将信交给周漪月。
“你那宫女没让你失望,她原是前太子府中的遗孤,已与前太子党羽及元武帝身边的旧臣取得联系。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将那篡位的狗皇帝拉下龙椅。”
周漪月轻展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西戎使臣马上要回去了吗?”
“是,就在十日后。”
呼延朗抱臂胸前:“在大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我们唱一出了。”
周漪月沉吟片刻,似在权衡每一个细节:“西戎使臣离京之日,宫中必定戒备松懈,又是宴饮欢送的时候,的确适合动手。”
已经万事俱全了,周漪月心道。
呼延朗点头,转而握住她的手,笑得轻松。
“放心,到时兵戈相接,我一定会护好你,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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