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元柔收起帕子:“婚姻大事,你得自己来拿定主意。”
  沈元柔还记得,前世裴寂也是这样同她说的。
  可在她安排京城适婚的、品德家室极好的女娘与他见面时,裴寂却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
  仿佛这些女娘都不能入得了他的青眼。
  到底是她养着的,她既收留了裴寂,便不会委屈他。
  后来这婚事一拖再拖,裴寂却嫁给了原谦。
  要知晓,原谦那年已到了不惑之年,早已夫侍成群。
  “这,裴寂也说不好……”他有些为难道。
  沈元柔也没要他今日便给出说法:“若你有了喜欢的女娘,要及时来告知义母。”
  恰此时,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
  微凉的春风将车帘掀起,裴寂侧眸,眸光越过沈元柔,落在策马而来的女人身上。
  马车外的女人也正在看他。
  “真是有缘,沈太师怎么也在这里?”原谦笑看着她。
  沈元柔面色未变,不咸不淡道:“那便是缘分使然了。”
  车帘随风落下,横在两人之间。
  “沈太师惯会说笑,”原谦道,“这些时日刑部接到徐州一案,徐州首富裴氏居然窝藏反贼,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只是她家嫡子居然不见了踪影。”
  “窝藏贼人的嫡子,这可是大罪啊,沈大人说是也不是?”
  第4章 可怜
  沈元柔余光落在了裴寂身上。
  他此刻极为局促不安,直直地坐在一旁,唯有绷紧的指骨昭示着他的心绪。
  “你过来的目的,不会就是与我说这些吧?”沈元柔泰然自若地翻了一页卷宗。
  指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此刻存在感那样强烈。
  原谦一笑,只道:“怪我公务繁忙,竟满心此事,忘了太师不喜下朝时听到这些。吾儿要进宫做皇子伴读了,届时还望太师费心。”
  “原大人此时说这话太早,何不等擢选结果出来,”沈元柔敛着长睫,一目十行地阅完卷宗,“若同为我的学生,便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原谦今日来此,无非也就这一个目的。
  她并不打算逗留,只笑道:“那就劳烦沈太师了。”
  言毕,原谦策马扬长而去。
  “……义母。”裴寂唤她。
  他有些害怕方才那女人,在来京的十余日里,裴寂已对危险格外敏锐。
  与畏惧沈元柔不同,他是骨子里透出对策马那人的恐惧。
  他更不知,沈元柔会不会冒险留下他。
  沈元柔掀起眼睫看他:“嗯,怎么?”
  “我母亲她,她没有窝藏反贼,”他低声辩解,“我也,我也不是贼人之子。”
  裴寂抿了抿唇,后面的话不肯再说出口。
  恐惧和焦虑像是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
  “别怕,”沈元柔淡声道,“不会有事的。”
  她如此说,裴寂便也真的安心了。
  这样的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他兴许会不安,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是否又是对方为了哄他而说,可沈元柔不同。
  她身上雍容沉稳的气度,像无数藤蔓将他交织缠绕,莫名让裴寂格外得信任她。
  沈元柔倘若不想收留他,是没有必要骗他的。
  于是裴寂试探般道:“那裴寂有了心意的女子,便来求义母做主。”
  “裴寂,你想要入宫做伴读吗?”沈元柔问。
  她看见面前的人微怔,而后道:“裴寂全听义母安排。”
  他总是乖巧得叫人心疼,可正因他的过分乖巧,才叫人心安理得的忽视了他的存在。
  “你想吗?”她柔墨的眼瞳攫着他。
  裴寂忽而意识到,沈元柔想要的不是他方才那句无可不可的答复,而是他遵从本心的选择。
  他认真地思考,道:“我想的。”
  “长皇子的脾性,你听闻过吗,”沈元柔只道,
  “这是圣上第三次为长皇子更换伴读,入宫后只要行差踏错,便将万劫不复,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入宫吗。”
  “我都知晓的,义母。”裴寂坚定地回望她。
  “我会谨言慎行,不会给义母添麻烦的。”
  沈元柔没有再说什么。
  前世她将裴寂保护在太师府那个坚硬壳子里,却并没有见他真正开心过,他总是谨小慎微。
  她想,裴寂这孩子应当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如果入宫做伴读,结交贵公子能叫他开心些,那便去吧。
  她亲自教授这些孩子,不会让裴寂受委屈的。
  其实原谦若是有了要幺子入宫做伴读的想法,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担心自己对原玉下手,可多党相争,她不过是个看客,党羽究竟如何,她也不会对孩子下手。
  这样的事没有意义,也并不有趣。
  马车停稳,裴寂被带到了他母亲的衣冠冢前:“母亲。”
  他轻轻唤,极力克制住了声线,才没有颤抖。
  沈元柔离得远了些,这个距离不至于裴寂找不到她,她知晓,如果她在裴寂的身边,这孩子不好哭出来的。
  人总是要发泄的,憋得久了,会将他憋坏的。
  “主子,颍川那边传来消息,尚小姐快要回来了。”
  月痕将信递给她,道:“少主也随尚小姐回来。”
  少主是沈元柔养的猫,唤做绒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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