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底女男有别,他谈论这些,终归是不合适。
  但这是他在紧张中能给出最好的答案,至少比起实话,不显得傻气。
  沈元柔微微颔首,面上仍是和善的模样:“那是什么意思?”
  “是,是……”
  裴寂有些无措地看着沈元柔。
  方才原本就是他的无心之言,照理来说,沈元柔是不会追究的。
  可他对上沈元柔的眼眸,她眸底的那一丝笑意,便莫名叫他有些被欺负了的错觉。
  沈元柔会欺负他吗?
  她怎么会与这个词沾边。
  他给自己挖了好大的坑,裴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极为克制地攥着袖边儿,只露出绷紧的指骨:“不是……”
  沈元柔还在等着他的解释:“不是什么?”
  他一个来投奔义母的孤子,如此谈论尊长,实在是逾矩。
  裴寂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发难,他摸不透上位者的脾性,对她的害怕也多了几分。
  他在被纵容的瞬间迷失了方向,忘却了自己随时能被赶出去。
  “在这里不必拘谨,”沈元柔并不知裴寂静默的一瞬,将自己的错误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毕竟她也只是逗弄孩子,“想要什么同我说。”
  “既然你说这香好,待会儿叫他们给你送过去便是。”
  裴寂讷讷:“多谢义母……”
  竟是他想错了,他就知道,义母不是那样的人。
  偏生是他将好好一个人,想成了那样,说来真是他的不对。
  沈元柔没再说什么,只垂首梳理着才送来的公务。
  她方才的逗弄将这孩子吓到了。
  满口的“是与不是”的。
  “将少主寻常用的东西备好,下去准备吧。”沈元柔下达了命令。
  她安静下来,裴寂才大着胆子小心打量她。
  后半晌的斜阳带着余温,毫不吝啬地倾撒在她靛蓝鹤纹衣裳上。
  裴寂想起了仆从们的话,此刻看来,也难怪无人不肖想这位太师大人。
  她是顶好的人,分明是那些人罪有应得,却要将她传得无比可怕,叫人避之不及,连带着他也误会了沈元柔。
  他为义母打抱不平,转而又偷偷打量起她来。
  沈元柔身上是久居高位,权力熏陶出的雍容气度。
  裴寂不由得去想,她当年是如何杀出重围,成君王重臣,最终登上这样高位的,又是怎样的男子才有资格为她诞下女嗣,最终站在她身边。
  做她的孩子,会很幸福吧,义母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他的眸光定在了沈元柔的侧颜。
  沈元柔生了双含情目,兴许是因着身在高位,这双眼眸总是不含温度的。
  此刻斜阳为她增添了柔和的温度,却让裴寂忘了自己的目的。
  “怎么,可是有哪里看不懂?”
  她的目光与少年的陡然相接。
  她温和地凝望着他,宛若世间最温柔的师长,只要裴寂开口,便会为他解惑,裴寂被这话唤回神,堪堪错开眼眸。
  “没有。”
  这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实在不好。
  沈元柔看着少年耳尖的绯红逐渐弥漫到脖颈与面颊,笑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晒着太阳,有些热。”他扯了个蹩脚的谎。
  沈元柔没有怀疑,只道:“那便坐过来些。”
  她所在的位置时不时有穿堂风过,将她的鬓发吹得飘荡。
  处于高位时间久了,沈元柔说话总有不容置喙的味道,裴寂不会大着胆子忤逆。
  他乖顺地挪到沈元柔身边,刻意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沉香的味道存在感是那样的强烈,裴寂逐渐分神,誊抄的速度也慢下来。
  裴寂清楚听见自己轰隆而急切的心跳声。
  他简直要被自己吓到了,裴寂没想到他对香气如此敏感。
  这一夜,裴寂失眠了。
  沈元柔不知晓这孩子心中过了怎样的想法,她照旧起早,此刻靠着檀椅,少主伏在她的膝上:“一路可顺利,你母亲说了些什么?”
  尚子溪方从颍川回来,为她带了许多补品:“母亲只问我的功课!”
  想起这事儿,尚子溪便气恼:
  “至于我有没有遇到危险,母亲只字未提,柔姨,这真是太伤人心了。”
  “为人母怎会不关心女儿,这些时日大理寺忙,你母亲是大理寺卿,难免为公务疏忽你。”沈元柔道。
  尚子溪撇了撇嘴。
  柔姨同样忙,却有时间关切她,今晨她便如归巢的鸟般扑进太师府。
  这个年纪的女娘欢脱,尚子溪想跟她撒娇,却畏于她周身的沉稳肃杀,最后道:“我惦记柔姨,为柔姨带来了不少东西呢!”
  沈元柔递给她一方帕子:“脸好脏,擦擦。”
  尚子溪浑不在意地抹了几把:“都是稀罕物,柔姨看看。”
  “你给了你母亲些什么?”她问。
  尚子溪蹙了蹙眉,还是道:“一箱补药。”
  沈元柔侧眸,瞧见尚府女卫搬进第三个红木箱子。
  “子溪,那是你母亲,你这样做恐伤了她的心。”
  她鲜少情绪外露。
  尚子溪并不能看出她的柔姨究竟有没有生气。
  好半晌,尚子溪试探道:“柔姨,母亲不在乎这些,您是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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