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裴寂如何长成一个大人。
  “他都没有学几日,”沈元柔抿下一口茶,“听闻陛下为你选的那些世家子,你没有看中的?”
  温景宁提起这事就头疼:“老师可知母皇为我选的什么人?”
  “看来太子殿下要求很高啊,”沈元柔话锋一转,“不过,陛下给你选的的侧夫吧。”
  温景宁正色道:“侧夫也要用心选。”
  皇帝为她寻的世家子,可不像是能与她交谈茶道,调香的男子。
  温景宁对着她的老师小声抱怨:“还有原大人,老师,我真的不大喜欢她的嫡子。”
  “原玉怎的你了?”沈元柔扬眉。
  她记得,原玉也是个乖巧的,同他父亲一样的清冷出尘。
  见温景宁面色一言难尽,沈元柔道:“原玉是个颇有才情的孩子。”
  “看来老师是真的不知晓。”温景宁嘀咕一声,随后问,“老师,您有什么建议吗,您觉得谁家公子更好?”
  沈元柔揉捏着指根,缓缓摇头:“太子殿下,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这样的事,何必来问我呢?”
  温景宁一顿,她看向沈元柔,忽而意识到她说得对。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却总是下意识要依赖老师,可这不怪她。
  老师周身游刃有余的气度令她格外安心,兴许是年龄与阅历使然,而慕强是人的本能,故而,她总想同老师亲近。
  沈元柔教导她如何识人、处事,老师是她最信任的师长。
  她对沈元柔的敬畏与信任,在某些时候甚至大过了母皇。
  譬如她未来凤君的人选,温景宁也想询问老师的想法。
  “可是,我听您说,会觉得安心。”
  “若听了我的话,做出来的决定引发朝堂动荡呢?”沈元柔声音无波无澜。
  “你是当朝太子,大事小情,也有自己的见解,何必说来与我听。”
  温景宁攥着掌心那串玉珠子,良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老师,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何要救原谦呢,她挡了您的路。”
  沈元柔平和地看着她:“我的路?”
  “是啊,如果没有原谦,您的路会走得更平稳吧。”
  温景宁发自内心地道。
  沈元柔沉默下来,温景宁在这一瞬的过分静谧里有些不解:“不是吗?”
  沈元柔只好道:“太子殿下,朝堂是需要平衡的。”
  朝局上如果没有原谦,就像天平的另一边失去了砝码,整个朝堂面临的事动荡不安。
  而动荡的不只有朝堂,还有帝心。
  不论皇帝如何信任她,不论她们十多年的君臣情意,这些都是基于原谦还在的基础上,因为帝心不可揣度,朝堂上臣子的话听多了,难免疑心身边人。
  温景宁微微摇头,道:“用佞臣平衡吗?”
  “太子殿下,”沈元柔放下茶盏,“倘若没有所谓佞臣,又哪里来的良臣,更何况,朝堂上没有绝对的忠奸。”
  玉盏落在桌案上的清脆声响,莫名使得温景宁唇瓣干涩。
  “殿下,上位者,不可将心思显露。”
  “可您是老师,我连老师也要提防吗?”
  沈元柔眸色沉沉,有些无奈,却是正色对她道:“臣子是忠是奸,由殿下决断,可多少良臣也会揣度上位者,以此来达到目的,自不消说佞臣。”
  温景宁垂首低低唤:“老师……”
  “朝中多少人盯着殿下的态度,殿下稍有偏向,便可带来不可估量的动荡。”
  或是朝堂党羽重组,势力分崩离析。
  这些只在于上位者的态度,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我知道了,老师。”温景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您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对吗老师?”
  沈元柔微笑着望着她,没有应声。
  沈元柔作为老师,教导太子的是,不可太依赖、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她最器重的臣工,其中也包括她。
  帝王多疑并非坏事,如果过分信任身边人,则会出现前朝宦官当权之事,从而被身边人蒙蔽双眼,影响大局。
  “殿下,臣今日前来,也是来试探殿下口风的,”沈元柔道。
  “老师,您如此自称,实在叫我惶恐,”温景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当我还是您的学生,可以吗?”
  沈元柔继续道:“殿下方才也提到了裴寂,你觉得他能否作为凤君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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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寂蹲在猎犬娇娇的身旁。
  娇娇在与白兔一起捕杀野熊时受了伤,如今蔫蔫的,见裴寂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裴寂将煮好的肉食放到它面前,道:“义母对你也很好。”
  在娇娇受伤后,沈元柔亲自帮它止血,包扎,拿上好的药给它用,她对身边的人,还有小猫小狗都很好。
  一样的好。
  裴寂莫名觉得,他昨夜头一回小日子,义母能无波无澜的照顾他,便足以证明,她还没有将他看做是大人。
  但昨晚的情况,如果义母不照顾他,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所以今日,借着受伤不便的缘由,曲水被接到了裴寂的身旁。
  曲水为他披上薄衫,道:“家主是很好的人。”
  裴寂低声喟叹:“是啊,义母实在太好了。”
  沈元柔那样好,没有谁不觊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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