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等光渡回去之后,该怎么办?
  光渡虽挨了两刀,但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无意识时遭的罪,除了把宋珧和亲妹折腾到瘦了不少,只以他个人得失来说……倒是颇有些因祸得福了。
  光渡微微一笑。
  光渡本想再细细过一边自从他醒过来之后的事,但重伤初愈,终究是有些精力不振,见到宋珧叫人抬着浴桶、热水进来,便被岔了注意力。
  之前昏迷的那段日子里,都是由旁人替光渡用打湿的布巾擦洗身体,如今既然已经醒了,自然不能和过去一般。
  光渡凛然一震。
  闻言,光渡有些迟疑,他苏醒不过数日,初醒那日又着实有些昏沉,一时倒也很难确定,自己那日闻到的梅香是真实存在的,又或只是那从贺兰山梦中带出的幻觉。
  光渡摆上了过去与李元阙相见时,那套客气而疏离的面谱,“听说是王爷救了我,还没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光渡心中缓慢而沉重地跳着,不愿意去深想自己心中的抗拒。
  光渡垂眸询问道:“我当时仓促遇刺,并不曾看清是谁动的手,王爷既然救我,你可曾看到什么?”
  光渡心中麻木地刺了一下,终究是自己亲手一步步,将李元阙推到了这一步。
  宋雨霖收到信号,直接拎着宋珧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提了出去,宋珧一路“哎哟,哎哟”的惨叫声远去后,房屋中终于清静了。
  等众人退下,宋雨霖才从隐蔽处闪身而出,她关心地问道:“我哥能沾水了?”
  “……昨日?”
  他心中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漏了过去。
  嘴上说着不要客套,可他们却说着泾渭分明的客套话。
  他怀疑现在的自己,甚至已经不能挥动那把斩-马-刀。
  他再一次看到了李元阙的脸。
  这一声问话很轻,却像重重的槌锤如撞钟般撞在了光渡的耳膜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我……”一口滚烫的酸气猛地顺着心管子冲上喉咙,光渡死死咬着牙,才将那口气艰难地压下,这才勉强发出声音,“我不回去,难道还能留在你这里?”
  每一次呼吸都如此艰难。
  光渡逼着自己,发出难听而尖锐的声音,“我是皇帝亲口御封的工部尚书,王爷,恕我直言,如今你也只是个王爷,更何况王爷身边已经变得如此危险,若想和我合作,你总该拿出更多的筹码。”
  “……只是王爷。”李元阙轻轻重复着,然后目光落在光渡的身上,“光渡大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说话。”
  第79章
  光渡态度咄咄逼人,可李元阙今日,却格外稳重沉静。
  屋内久不通风的暖,混着沐浴过的湿润水汽,让这一方对峙愈发憋闷。
  李元阙移开了眼,目光失焦地落在地面,他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出神。
  他这种模样,让光渡地想起了李元阙眼睛还看不见的时候,偶尔会有这样的空。
  但时过境迁,其中的意义也不再相同,曾经那个对他只展露温和一面的少年将军,如今已经是棋盘上的猎手。
  待李元阙归来之时,西夏朝局即将发生大变。
  王不见王,夏国只能拥有一位帝王。
  皇帝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入局便是你死我活,不得不争,然后至死方休分出胜负,成王败寇,各入史书,身后功过任人评说。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角逐,无数人在重洗的棋面上,试图放下自己的棋子。
  无论处于何种目的,无论怀抱何种心思。
  李元阙慢慢笑了,“光渡大人,你放心,我又没说不合作。”
  李元阙的回应,让光渡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刚刚的回应太过强势,失去了一贯的游刃有余。
  反常便是可疑,强势是为了掩饰心虚,别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亲手教了他兵中虚实之道的李元阙,不可能不懂得。
  ……上次见面,他们是在酒楼中不欢而散的,那时李元阙对他态度,可远远说不上现在这样心平气和。
  还有李元阙……为何今日会承认,他喜南风?他什么时候……不对,这是赶着话来噎他,还是在做别的什么试探?
  而李元阙冷静疏离的模样,却又将光渡从过去拉回当下,“所以,光渡大人派人找我,是有何要事?”
  要么一声不响,不轻易显露行踪,要么点燃这把火时,就必须有把握一夜之间,将一切烧个干净分明。
  他们回到最开始的目的。
  就算李元阙打得赢,那也必定死伤惨重,死的都是西夏的兵,到时候一个积弱的夏国,又该如何震慑临边诸国?
  李元阙何时变得如此狡猾?
  李元阙顺着光渡伤前于暗中执的局,颇有默契的扮演着自己的部分,他如今退隐暗处,看朝上这一趟浑水,搅出一个清浊分界,再择机出手。
  否则西夏国在立刻进入内战的同时,会将大好领土,拱手相让边境虎狼。
  光渡抱着双手,站在原地,脸上是为微着挑衅的戏谑,“毕竟王爷可是拒绝过我的人,你要知道,能拒绝我的人并不多。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赢过我,我确实是好奇的。”
  三年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只希望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能在皇帝面前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皇帝疑心太重,若是走漏消息,知道他在李元阙这里养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