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它是屠宰场,是艺术加工的工房,是人类苦苦追求的时尚,也是人类逃避的罪恶与灾难。
旅行家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米黄色的围巾,呵出一口白雾,然后笑了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对旁边人说道:
“快点走吧,今天的天气似乎有点冷,回家之后我就给你倒杯热茶。”
“啊?哦。”
波德莱尔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睛,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甚至兴致勃勃地拽拽对方的衣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茶里面能加牛奶吗?”
“当然可以啊。喝完茶我们就可以一起在沙发上聊诗歌了。”
北原和枫的声音微微上扬,给人以一种轻快又柔软的感觉。他就用这种语调不紧不慢地讲着今天剩下来的事情,好像连时光都在这种话语里面逐渐缓慢了下来。
“你知道吗?关于你的诗,有好多话我在信上没法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就这个话题说很久。嗯,等安东尼回来后我就去做晚饭。如果你愿意,我们饭后还可以再说一会儿诗歌——或者花和巴黎?反正我都很愿意听。”
年轻的旅行家说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弯那对漂亮的橘金色眼睛。在瞳孔的深处,好像有属于宝石的细碎光芒在一点点地闪烁着。
很微弱,但是又很璀璨的光,在这座没有阳光的城市里显得温柔又明亮。
——怎么会有人能把这么细碎又平凡的时光说得这么温柔、这么温暖,让人几乎都可以呼吸到其中的幸福呢?
波德莱尔愣愣地出了一下神,下意识地扣住对方的手指,然后同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语气轻快地回答道:“好啊。”
其实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哦。
——因为你是北原和枫嘛。
一只会为破旧的时光与阴霾的城市衔来鲜花与阳光的飞鸟,一位最了不起的旅行家,一个最好的朋友。
我永恒的骄傲,也是我永远的友人。
第163章 巴黎的夜晚
北原和枫在巴黎城里面稍微住了几天。
一方面是他还要和雨果讨论讨论有关于如何“拯救巴黎圣母院”的计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卢梭还想再和孟德斯鸠多待些日子。
安东尼那里也差不多:这个好久没有见到自己朋友的孩子还有好多话、好多故事要分享呢,就算是北原和枫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于是旅行家也只好暂时住了下来,顺便和罗兰与法布尔挨个打了电话,解释自己可能回来得要晚一点的事情。
“呼,这几天还真是……话说今天应该不会熬夜到两三点吧。”
处理完了一件事项,重新又打开一本书的旅行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打开怀表,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但说完后,他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些工作量可是他自找的,可没有哪个人来逼迫他,他就算是怪也只能怪到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里,北原和枫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继续在本子上面记着各种注意事项和笔记——他明天可还要和雨果商量具体的方案程序呢。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钢笔笔尖与纸张,衣服布料之间的摩擦声,以及怀表上面指针发出的“滴答”声响。
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安静到每一点动静都清晰可闻。
在房间外是巴黎的凌晨。灯区、舞厅、酒吧的场合与盛大的宴会。
那些千奇百怪的灯光从各种建筑物里面高高地向上射出,就像是小孩子糟心的恶作剧,把夜色涂抹成肮脏又艳俗的色彩。
这里就没有什么“浑然天成”的美感了,反而不同颜色混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的脏:就像是一块掉进了彩色油漆桶里面的破抹布,简直就是一塌糊涂的代名词。
北原和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把窗帘给拉上了,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规划,实在是困倦的时候就喝点咖啡,勉强撑着自己工作下去。
“好困……”
旅行家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啪嗒”一下就把指向三点半的怀表合了上去,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镶嵌的相片上面停留了几秒——这是塞万提斯拍出来送给他的照片,上面是几个人在镜头下面凑在一起笑的场景。
阳光很灿烂,身后房子是很漂亮的米色,每一个人也笑得很灿烂。
北原和枫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又找到了点继续工作的力气,于是把怀表收回了怀里,继续核查自己写的东西有没有逻辑上的错误。
“在首要方案不符合现实情况或者实行性不高的时候,采取f号方案……这里的东西应该修改一下。”
旅行家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在上面划掉了几句话,用小字在旁边进行补充。
似乎是风的缘故,本来关着的窗户突然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点谨慎,像是害怕把屋子里面的人从睡梦中吵醒。
——当然,说不定是真的怕把人吵醒了。
感觉这种声音略显熟悉的北原和枫一边写,一边这么想到。
很快,窗户的“吱呀”声就变成了代表锁被解开的一声“咔哒”。
外面的风趁着被窗户被打开的空隙,突兀地灌进房间,把窗帘吹得到处乱飞,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北原和枫低头看了几秒,先是慢悠悠地按住自己被风吹起来的书页,然后才扭头看向自己房间夜晚的不速之客,翘了翘唇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