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就连泉镜花都被这里的喧闹吸引了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在看猫。”
“看猫也是眉来眼去的一种。”
膨胀开的奶油蛋糕猫说:“而且呢,你之前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却是一副认识河马的样子。肯定是心里有鬼。”
他翘着尾巴,很高明地说道:“如果不是故意包庇,为什么要在作证上说谎呢?”
小姑娘眨眨眼睛,不过不是因为来自奶油猫的指责:事实上,当对你刁难的法官是一只蓬蓬松松的猫咪时,就算想不高兴都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那抖来抖去的胡子,支棱得高高的尖耳朵,圆溜溜的严肃眼睛,以及正拍着桌子的软乎乎粉色爪垫,加上气急了也只会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这些就足够让人类原谅他了,甚至还会觉得面前的猫怪可爱的。
泉镜花目前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她仔细观察了胡子翘翘的奶油猫几秒,这才开口:“可我的确不知道你之前说的‘这件事’是什么,我只是知道河马而已。”
“其实我觉得她的思维挺适合当猫的。”
虎斑猫若有所思地对周围的猫说道:“如果她不是那么像被人踢出家门的比熊犬就好了。猫和狗还是不太能兼容的。”
“这就是关键!你得把有关河马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说出来。”拉克赛维说。
自从泉镜花出现就变得沮丧郁闷起来的河马吃了一惊,着急地尝试阻拦:“喂!等等!她就必须要说什么吗?”
“还没轮到你发言呢,犯猫。”拉克赛维很有威严地回答,“而且哪有不作证的证人。”
“我也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法官!”
河马气愤地说道,背过身去,走到了泉镜花绝对看不到的角落里,似乎不想再继续面对接下来的这一幕了。
泉镜花想了想:“河马是一只很好的猫……”
我就知道。河马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呜咽一声,思考起自己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后面可能更可怕的夸奖。
在大脑急剧运转了半秒后,他得出了结论:
要不还是昏过去吧。
“哦,天呐。”于是黑猫的眼睛一闭,在法庭上十分安详地倒了下来。
陪审团的猫们全都吸了一口气,一个个眼睛都在发光,尾巴运笔如飞地把接下来少女所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而且是一字不差地记录:
“他会安慰我,而且我不管抱他还是摸他都不会生气。他会和我一起去吃早餐,会喊我起床。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想要把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少女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喜欢河马。”
众猫再次发出深深的惊叹声。就连坐在法官席上的拉克赛维也狠狠地抽了口气。至于河马本猫则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也同样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哪只猫带的头,法庭上陆陆续续地响起了一片掌声。中岛敦在鼓掌的同时眼尖地看到了那只叫莱特的虎斑猫先是关掉录音机,然后才跟着大家鼓掌起来。
在法庭上录音应该算是件正常的事情,所以中岛敦没有太在意。困扰他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环节少了点什么……
“厉害!”
“讲真话,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夸河马。森鸥外都没这么说过。”
“真是令猫感动死了喵。”
“哇,河马看上去好像要真死了。”
最后一个声音冒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赶紧从陪审团上跑下来纷纷去研究河马目前的情况。不过其中绝大多数都像是来蹭热闹的:他们干的事都是故意把那张猫嘴拉得老长,扯扯尾巴,揪揪耳朵什么的。
只有小橘猫看起来是完全真心的。
“河马前辈!河马前辈!”他焦急地用爪子拍拍黑猫的脸,把黑猫的脑袋晃得甩来甩去,“你没事吧?”
河马虚弱地睁开眼睛:他刚刚其实是假装昏过去的,原因是觉得昏过去大概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注定会让猫颜面扫地的情况——至少他自己听不到泉镜花到底会说什么鬼话了。或者说,他可以假装自己没听到对方说的鬼话了。
但现在被这么摇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继续装下去,只好假装幽幽醒转的样子。这让他内心更难过了。
“咳咳!咳咳!”
在难过的驱使下,河马决定装得更加严重一点,于是连忙大声咳嗽起来,而且在泉镜花也望过来时咳嗽得更加用力了,就像是故意她让内疚一点似的。
少女低下目光,一副做错事情的表情。
“我好像什么都忘了。”
他用没有焦点的眼神看着天空,气若游丝地说道——这倒不是装的,在听完那一番话后,他的确喘不过气来了。在这个方面,喝完蜜瓜汁的莫布斯应该和他挺有话语权:“这里发生什么事啦?我现在在哪儿?”
“我觉得你在装傻。”芙蕾因鄙夷地说道。
没有什么比玳瑁猫的言语质疑更伤猫心了,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边上其余猫的附和:
“我也觉得河马不会失忆。”“看起来就不是失忆的样子。”“我认为大家说得对。”
河马为如此多的不信任震惊地张开了嘴,最后又因为不可置信而昏了过去。不过这次他“昏厥”的时间不算太久,因为虎斑猫莱特及时地打开了录音设备,开始播放起之前泉镜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