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燕归微微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小酒杯,他举起杯,两人酒杯在半空中相碰相撞,各自洒了半杯在桌上的菜肴上。
  二人喝掉杯子里的酒。
  齐四郎一饮而尽,燕归慢慢喝完了这杯酒。
  其实,就算游街那日齐四郎没遇见永寿公主,只要他入仕,或早或晚都会遇见永寿公主。
  而且齐四郎面容英俊,一双桃花眼,正经起来的时候风度翩翩,看似风流不羁,其实善解人意,长辈多爱他天资聪慧,同年则喜他随性豁达,一向颇得女子欢心。
  齐四郎说:“我们前段时间说过,有空去燕兄家中登门拜访,燕兄搬家有一阵子,我还不认得燕兄家门。只是前段时间忙于科举之事,最近燕兄在宫外护卫公主,我亦有事要办,得过几天登门。不过美酒已经备好,只等几时你我二人都有空,届时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两人又喝了一杯。
  齐四郎看燕归,发现对方脖子上,喉结附近的位置有一点红痕,再往下将要没入衣领的位置有一道纤细的猫挠一样的痕迹,和上次见过的极为相似。
  在那道猫抓痕一样的痕迹旁边,也有一点红痕,这痕迹的下半部分被衣物掩盖。
  光是三处痕迹就能想象到燕归与家中的那位“娇客”是何等缠绵,更不要说他看不见的衣服下面又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不同于上一次,这次齐四郎没有半点的嫉妒和羡慕。
  很快他也会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他笑了笑说:“燕兄可真是小别胜新婚。”
  燕归有一瞬间不明所以。
  “听说燕兄这些日子一直在宫外护卫养病的永寿公主,不知那位公主可好伺候?”
  齐四郎应该是以为他刚回过洛京城内的宅院。
  燕归想到自己曾经对齐四郎承认过家里有一位娇客。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
  齐四郎也习惯了他寡言少语,问道:“我上次抓的鹦鹉长胖了不少,燕兄家里的兔子养得如何了?”
  “都好。”
  ……
  “这位客官,您的羊肉汤熬好了。”
  燕归说:“先温着吧。”
  店里的羊肉汤不错,齐四郎却吃不得羊,他每次来这里都是喝酒。
  燕归让店里熬的汤,是给别人准备的。
  “一会儿还要见客吗?”
  燕归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其实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连衣服都是随便买的粗糙衣服。
  连仔细选布料或是等待绣娘绣个花的耐心都没有。
  齐四郎不知他几时有了可以带汤饭照顾的朋友。
  不知谁有幸让他在一家小店等候一锅慢火细熬的羊肉汤。
  齐四郎有一点点好奇,但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道佳人的倩影,这一点好奇立刻被他抛之脑后了。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位佳人。
  燕归放下空握在手里的酒杯,自腰侧抽出长刀,挥刀斩断一截衣袍。
  长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布料断裂之声堪称清脆。
  燕归手中拿着削掉的半截袍角,看向对面的齐四郎,齐四郎的后背挺直,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微微皱眉,目光从燕归手中的黑色袍角,转到对方的眼睛上。
  几杯酒下肚,二人都是酒量好的人,都没有半分醉意。
  燕归目光没有丝毫犹豫,说道:“今日你我二人割袍断义。”
  “是何缘由?”
  “没有缘由。”
  第63章
  装着羊肉汤的锅子是一只黄色圆肚粗瓷砂锅, 店家将锅子从炉火上拿下来,里头的肉汤还是微微沸腾的样子。
  噗噗噗咕噜咕噜咕噜。
  煮汤的时间久,燕归提前和店家说好了要带走。
  店家就用柳条编着篮子, 先编出半个和下大肚一样大小的小篮子,将从炉子上拿下来的砂锅坐上去, 再快速编完剩下的一半。
  编到临近锅口的位置, 整理收边, 削掉多余的枝杈。
  两只把手系上麻绳绑好, 这样就方便拎起来,不会烫到人, 还不容易磕碰摔坏。
  编东西的是个老人家,年纪大了,干不了力气活, 只是在家中打打下手。
  燕归来柜前取汤, 老人这样将东西递过来, 他看了一眼,说:“老丈有心了,多谢。”
  他将这一瓮羊肉汤系在马鞍一侧,马鞍另一侧还有一只布包袱,燕归骑上马, 不紧不慢地往出城的方向走。
  上午,京城里比较热闹, 他小心随身带着的一锅汤,不着急驱马,手里松松握着缰绳, 四条腿的骏马走起路来慢慢悠悠,和路上的行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有的小孩子跟着家长走路, 个子矮不仰头,只看和身高相当的近处的一小片景色,忽然看见一大堆人类的裤裙腰身之中,忽然出现两条毛茸茸的黑色长腿,唬了一跳,抓紧了家人的手,哭唧唧地指着一个方向问:“那是什么东西?”
  家人看了一眼,“是马,不认识了么?你好好看看。”
  稍稍抬头,就认出来了,是一匹黑马。
  一路上,马儿不畏惧人群,京城道路宽敞,便是六架大车并驾齐驱也走得开,路上偶然碰到拥挤的路,燕归就稍微让一让,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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