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养育,没有白白教养。
  将银票塞回姜醉眠手中,赵兰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叔父叔母就足够了。这钱我万不能收,既是你救了他,这救命钱你好好收着,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赵兰说什么也不要这银票,最终姜醉眠只得又揣回了胸口。
  翌日早上,姜醉眠醒后,察觉到窗外竟然还是暴雨如注。
  “今早村长派人来知会过,出村的山路被泥流冲毁了,”杨望平道,“我和你叔母先去地里看看。”
  姜醉眠忙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赵兰拦住她:“外面雨大泥多,路不好走,你和阿樱在家里念书罢。”
  “阿樱在家就好,我去地里也可以帮衬些。”
  杨望平道:“就听你叔母的罢,我们等下还要去村口帮着清路,你们两个在家也有个照应。”
  姜醉眠只得乖巧点头:“好,那叔父叔母小心。”
  杨望平和赵兰才走了没一会,暴雨中的大门就被人“哐哐”砸响。
  姜醉眠跑去开门,尚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猛地推倒在地,她浑身瞬间便被雨水浇透。
  一张面目狰狞的老妇脸庞出现在眼前,隔着层层雨幕,通红着双眼扭曲憎恶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直接撕碎般。
  尖利凄惨的哭叫声穿破天际——
  “姜醉眠!我儿就是被你害死的!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姜醉眠顾不得瑟瑟发抖的寒意,眯紧了眸子看过去。
  是王氏,王多贵的母亲。
  不等姜醉眠细细揣摩王氏的话是何意,那状态疯癫的老妇已经抄起手中杀猪菜刀朝她面门劈了过来。
  这架势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是要她的命。
  第04章 验尸
  姜醉眠来不及起身,手脚并用向后躲,菜刀堪堪擦过她鼻尖砍过,王氏见一劈不中,收了力气高举菜刀,又是狠命的一刀落下。
  姜醉眠侧身躲过,手臂却被刀尖划过,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丝丝密密的疼钻上来。
  “你给我去死!给我儿偿命!!”
  王氏一边喊着一边还要再追上来,雨中有个身影忽得出现,一把攥住了王氏手腕,将她手中菜刀轻松夺过,随手扔远。
  姜醉眠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的路予行,心想若不是他出手,她这会儿怕是要被砍掉一只胳膊了。
  “王大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姜醉眠捂着手臂,血迹顺着指缝被雨水冲刷下来,落进脚底污泥中。
  王氏目眦欲裂,神色痛苦扭曲崩溃嚎哭:“你还敢问!我儿昨夜彻夜未归,定是与你这小贱蹄子在一起,结果今天早上,我儿就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了,可怜我的儿啊,尸骨未寒,你这个小贱蹄子现下居然又勾搭上了旁人!我要你死!我儿定是被你和这个奸夫害死的!你们都要给我儿偿命啊!”
  什么?!
  姜醉眠眉头紧锁,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人,口中喃喃:“王多贵,死了……”
  她虽然厌恶王多贵,可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
  路予行微微垂眸,看了眼她手臂上的血迹,再看向她的脸庞,此刻被暴雨冲刷得竟然苍白如纸。
  他伸手,在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背后轻扶了把。
  “口说无凭,去看看尸体。”
  姜醉眠站稳身子,如梦初醒,提步就朝着大门口跑去。
  门外正好有几人披着蓑衣赶来,神色匆匆。
  “姜醉眠,村长和耆老们都在宗祠等你,我们是来带你过去的。”
  姜醉眠已经回过神来,这几人分明是来押她去问罪的。
  宗祠内庄严肃穆,正座上坐着村长,数十位耆老位列两旁,周围还站着些身强力壮维持正义的村户,俨然一副升堂模样。
  而那堂下一卷草席裹着的尸体,正是被河水泡的发胀发白的王多贵。
  姜醉眠随几人刚买进宗祠,后腿弯处就被人踢了一脚,她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尸体面前。
  村长头发花白,面容庄重,问道:“姜醉眠,王氏说他的儿子是被你推进河里害死的,你有何要辩解的?”
  骤然离得尸体太近,腥湿雨气混合着尸体恶臭扑面而来,姜醉眠眼泪花在眼眶打转,险些干呕出来。
  她压下后翻腾的胸口,抬手掀开草席瞧了眼,尸体已经被泡成了这副样子,确实像是昨夜在河里淹死的。
  跟在后面进来的王氏瞧见姜醉眠正在打量王多贵尸体,尖叫一声便扑了过来,把姜醉眠直接撞到了一旁去。
  “谁准你碰我儿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姜醉眠从地上爬起来,正欲起身,后腿弯处便又被人踢了下,她脱力跪下。
  “有罪之人,在宗祠必得跪着回话。”
  受伤的手臂血流的更多了些,姜醉眠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王氏张牙舞爪扑过来:“不是你是谁!我儿昨夜就是专程去找你个小贱人的!”
  姜醉眠不管不顾,仍旧要从地上爬起身。
  她无罪,为何要跪。
  “那是他贱,偏要来找我,被我赶回去了。”
  这次无人再踢她腿弯,姜醉眠强忍着膝盖的疼痛,起身回望。
  站在身后的人一袭黑衣,氤氲水汽笼在沉寂眉色周围。
  路予行不知何时来的,将那个欲踢她的村户隔开,一手拉住她手臂往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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