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想了许久的仇人,现下当真就在眼前!
  情绪骤然太过激动猛烈,她呼吸都有些微微颤抖,双手也攥紧了身侧轻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成真了,姜醉眠却又有些怕了。
  她不怕死,她怕死之前不能报仇雪恨。
  这里应该是他的住处,而他身份深不可测,若自己不能一击即中,那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他为何要将自己带回来?难道他不知自己来此的目的?
  还是说他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路予行见她又是那般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盯穿。
  “怎么来的京城?”
  他一边开口问,一边起身去桌边倒茶。
  姜醉眠见他背对着自己而坐,像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她一边扫视房内摆设,一边竭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坐了几日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月。”
  “又怎么去的醉红馆?”路予行继续问。
  “鸨母叫我去给姑娘们看诊,是手下人弄错了。”
  姜醉眠鬼使神差地从榻上下来,赤着脚,轻手轻脚朝桌边走。
  等到站在他背后,见他仍旧没有发觉,一口气便深深地提了起来。
  她从发间拔下根素色银钗,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
  只要快速将银钗刺进那段修长白皙的脖颈,鲜血便会争先恐后喷涌而出。
  纤弱手腕当真高高举起,捏着银钗的指节却异常坚定有力,隐隐露出苍白关节。
  在即将要刺下去的一瞬间,姜醉眠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远山青雾,路予行撑一把油纸伞。
  暴雨骤落,竹叶斜飞,他在等她入伞下。
  只不过一个恍惚之间,房门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蔺风端着盆水进来,却正好瞧见姜醉眠高举银钗站在路予行身后的这一幕。
  他反应极快,单手从袖口甩出一柄短剑,朝着姜醉眠面门径直袭来。
  姜醉眠来不及做何躲避,只能瞪圆了双目看着那短剑霎时间就到了自己眼前。
  在短剑即将刺中她额间之时,一股内力将她朝着背后用力一推,手中银钗“砰”一声落地。
  那短剑堪堪擦着她额发而过,削下几缕青丝,随后猛地插入了后面的木柱上。
  姜醉眠躲开了致命一击,却被那股内力推得后背撞上了坚硬冰冷的玉璧,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路予行见状,想也不想便上前将她扶起,指尖在她鼻下探了探,感受到温热轻柔的呼吸后,冷厉的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蔺风连忙将木柱上的短剑拔下,拱手道:“主子,此女实在危险,方才她是想从背后偷偷刺杀,卑职一时情急……”
  路予行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凤眸中满是阴冷沉寂。
  “谁准你对她动手?”
  蔺风察觉到面前人身上散发一股可怖的嗜血暴戾,慌忙跪地俯身:“主子!她来历不明,又想尽办法接近您,恐怕是有不轨图谋!”
  路予行冷笑一声,抬脚便踢上了地上跪着的人。
  “何时轮得到你来替我决断。”
  蔺风爬起身来,擦了下唇边血迹,又恭敬跪好:“卑职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路予行沉声道,“自己下去领罚。”
  蔺风称了声是,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倒退着从房中退出。
  他倒是不怕受罚,主子将他救回来,他这条命就是主子的。
  但是让主子和那个心有歹念的女子共处一室,他到底是不放心的。
  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形,以主子的内力,难道没有察觉出身后站着的人要杀他?
  蔺风百思不得其解,关上房门之时,偷偷往里面又瞧了眼。
  透过狭窄门缝,他瞧见自家主子温柔不已地将那女子放回了床榻,随后俯下了身去……
  蔺风慌乱地收回了眼神,不敢再看,自行前去刑房领鞭去了。
  床榻上的人此刻安安稳稳合着双目,路予行视线从她巴掌大的小脸往下,胸口处的薄纱因为方才的动作早已脱落,露出琼膏玉脂般的雪白肌肤,虽然身形瘦弱了不少,但层峦仍旧跌宕起伏,柳腰细得更是没边。
  再往下,路予行气得微勾唇角。
  这么急着要杀自己,竟然连鞋都顾不得穿了。
  他伸手过去,一只手便将她双足大半都握在了掌中,果不其然,凉得像刚踩在了冰上。
  雪白莹润的脚趾看来秀气得可爱,在昏暗床围里更是白得扎眼。
  路予行望了片刻,喉结忽得滚动两下,掌心热腾腾得冒火。
  要是蔺风知道他们主子居然耗用内力给人暖脚,怕是更会惊掉了下巴。
  将她双脚也暖得热了些后,路予行感觉到内力开始要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
  那暹红之毒至今未解,时不时便要在他体内发作一番,就连调动内力都要受到影响。
  他收了手,拉过了一旁的被子给她盖好,平息了会内力后,才起身从房中离开。
  *
  姜醉眠这一觉睡得竟然意外踏实,也没做什么噩梦,只是醒来之后便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眯缝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哎哟……”
  圆润的后脑勺处竟然鼓起来个大包,轻轻一碰便疼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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