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醉眠再想隐身也是不行,只得从厉云川身后走出来道:“见过厉大人。”
  厉郙倒是颇为惊讶,他方才一直没注意到,跟在厉云川身后的侍女竟会是姜醉眠。
  那他们方才所言,岂非都被这女医听去了。
  厉郙不是没看出厉云川对此女的心思,可这女医身份太过卑贱,岂能高攀上丞相府?
  若能顺水推舟送陆昭珩一个人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厉郙道:“老眼昏花,竟未认出姜姑娘在此处,那便请姜姑娘为殿下看诊吧。”
  姜醉眠低垂着头,也只得应道:“是。”
  陆昭珩坐回那红木椅上,伸出只手臂来,搭在暖玉杯盏旁,望向姜醉眠的眼神暗藏汹涌。
  他道:“有劳姑娘。”
  姜醉眠暗暗咬紧牙关,只身上前,素白双手将宽袍衣袖轻轻撩起,露出那只松竹骨节般的手来。
  搭了块薄绢手帕在他手腕处,双膝跪下,敛着眼眸替他诊脉。
  厉郙和厉云川就站在两人身侧,几个下人也都垂眼偷偷看着。
  陆昭珩面色如常,微微侧目,便能瞧见那一小段雪白柔静的脖颈,就盈盈立在跟前,像刚折易脆的莹润美玉,望着便顺滑柔腻。
  藏在宽袍下的另只手在虚空中捻了捻,可惜指尖空荡,捏住她脸颊软肉的触感也不复存在。
  若不是在丞相府,怎能看得到她这么乖顺地跪在自己跟前,柔软呼吸像是能隔着衣袍洒在他腿间,又热又痒。
  难耐。
  姜醉眠虽心中不愿,可也不能显露出来,一想到青彤必定落入他手中,便觉得心急如焚难以平复。
  他身体健壮的很,哪生什么病。
  可就在将要收回手指的时候,姜醉眠却忽然察觉到他脉象果真有些许不对劲。
  纤指微微用力下按,想一探究竟,手帕下的手腕却忽得动了下。
  姜醉眠疑惑抬眼,见陆昭珩一直在垂眸看她,眸中带了些冷厉笑意。
  “想必姑娘也未看出是何病症。”
  陆昭珩募地抽回手,微冷指尖擦着温热掌心,一瞬而过。
  姜醉眠立即攥进掌心,心道这人当众竟还不知收敛。
  她说道:“民女医术浅薄,确实不知七殿下身体何故抱恙,可能还需更有资历的医者来为殿下问诊。”
  厉郙闻言,开口道:“姜姑娘不必如此过谦,你的医术相府上下都有目共睹,想来是今日太过仓促,不如这样,就请姜姑娘先随殿下回府,等殿下歇息片刻,姜姑娘再为殿下诊脉,想来会较为妥帖。”
  姜醉眠还未做何反应,倒是一旁的厉云川立即出声道:“不可!”
  厉郙冷眼看过来,示意他不准多言,可厉云川却还是说道:“父亲,姜姑娘是我从外面请来专为祖母医治头症的,若是姜姑娘随七殿下去了,那祖母头症该如何?”
  厉郙厉声道:“你祖母头症已不再复发,想来已经大为见好,更何况有姜姑娘开得方子,照着方子喝药进补便是,哪里用得到姜姑娘日日守在相府?现下你与殿下共事,自当事事为殿下考虑,殿下身体抱恙,你作为臣子更当陪在殿下身侧为殿下解忧,懂了吗?”
  “可是父亲,我……”厉云川神色焦灼,还想再言,却被厉郙直接打断。
  “殿下见笑了,犬子愚钝却有一片赤诚孝心,也是太为家母头症忧虑的缘故。”
  陆昭珩倒颇为善解人意,只是看着厉云川的眼神深沉复杂:“既如此,那姜姑娘还是留在相府为好,怎可为了我便不顾令尊安危?”
  厉郙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赶忙派人去了姜醉眠所住厢房替她收拾行囊。
  “家母早已无碍,殿下尽可放心,”厉郙转头对姜醉眠道,“姜姑娘,恐要劳烦你了。”
  姜醉眠也正想该如何寻了法子再去那座静街府苑,便顺从道:“厉大人言重了,民女自当尽力。”
  厉云川再想阻挠,却是力不从心,厉郙铁了心要用姜醉眠做人情,他如何能拦得住。
  姜醉眠走前深深看了厉云川一眼,神色郑重,当是谢过他这些时日的庇佑与照顾。
  随后,便跟在陆昭珩身后上了马车。
  “驾!”
  车轮滚滚而动,遥遥驶离丞相府。
  方一离开众人视线,姜醉眠浑身硬刺便立即竖了起来。
  她盯着面前人,袖中银钗偷偷藏匿于手中。
  “彤儿现在何处!”
  陆昭珩单手支在膝上,长指撑着下颌,随着马车身形轻晃,眼神却像钉子般紧紧钉在她身上。
  片刻后,唇角轻勾:“不躲我了?”
  第20章 别怕
  车厢外行人喧闹声渐行渐远,姜醉眠便知这是快到静街了。
  她后来也向丞相府下人打探过,那静街里住的多是王公贵族,寻常百姓那是连靠近也不敢的。
  而皇上的几个皇子公主中,也只有七皇子陆昭珩得了恩典可以住在宫外。
  说是恩典,但世人皆知,其实就是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净。
  她倒是也不想见他,眼下还未寻到报仇良机。
  可不见却又不行。
  “彤儿到底是不是在你手上?”
  姜醉眠即使心中已有定论,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陆昭珩却不答话,一手撩起来车窗围帘,侧目向外望了眼。
  马车恰好经过一座气势巍峨的府邸,光是门外两尊凶神恶煞的镇宅石狮,便叫人心生敬畏,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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