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在京城也好,更加方便动手,如若进展顺利,只怕陆昭珩连活着回京城的命都没有了。
  正这么想着,马车便徐徐停了下来。
  都停驿馆规模宏大,庄严肃穆,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臣的场所,依着蕉岭山而建,整体呈现美观大方的对称布局,不同的官署和场所又都设置了独特匾额和楹联,以作标识。
  姜醉眠下了马车后,便跟在蔺风后面进了驿馆。
  走进处最为华贵精美的署院后,姜醉眠心中暗忖,这人在外也如此奢靡无度,住处都要选中最好的这一间。
  蔺风脚步越来越快,像是急切要带姜醉眠进去,他走到门边用力拉开门后,忽得就急忙跑了进去,低喊一声:“主子!”
  姜醉眠都心中一颤,也连忙随着进屋,随后震惊不已地瞪圆了眼眸。
  只见一道高大身影侧坐在矮榻上,一只骨如白玉的手捂住唇边,而那指缝中正在汩汩流出来的——
  是血!
  他毒发了。
  第24章 不轨
  榻边人冷淡扫过来一眼,顺手用袖口将唇边血迹抹了。
  蔺风眼神中满是焦急:“主子,您这几日都没按时喝药,想必是体内毒性压制不住又复发了!”
  陆昭珩斜睨着他:“多嘴。”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那暹红之毒即使每日用汤药压着,可若是无法根除,毒性积累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时不时控制不住乱窜上涌,这几日他也察觉到内力几番紊乱,可都被他又强行压下。
  方才吐出口血来,内力倒是又稳下去了。
  “主子,要不我还是去宫里请了太医再给您瞧瞧吧,近来多事,您还是要先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此事不准让旁人知晓,”凤眸微微抬起,望向一直站在门边不动的人:“不打算进来?”
  姜醉眠磨磨蹭蹭走到床榻前,垂眸便看见了地上滴落的血迹。
  陆昭珩将袖口挽起些许,手臂轻轻搭在了袭上,手心向上,对面前傻站着的人说道:“过来给我诊脉。”
  谁知蔺风见状,却忽然跳出来阻拦,言辞恳切道:“主子,就算不能去请太医,我也可以即刻去城中请郎中过来,让此女给您诊脉怕是多有不妥。”
  陆昭珩却道:“有何不妥?”
  蔺风望向姜醉眠的神色中充满了戒备与警惕,他从来就没有对姜醉眠放心过,更何况知道了姜醉眠的真实身份后,便更加对她的目的感到怀疑。
  她费尽心机接近主子,定然别有所图。
  “主子,她一介女流,想来医术也不怎么样,让她给您诊脉也是于事无补,何须浪费这时间,我还是快马去城中走一趟,最多不过两个时辰便能回来了。”
  说完,蔺风转身便欲离开。
  姜醉眠没搭理他,上前两步,在床榻边俯身,两指轻轻搭在了那截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蔺风回身便准备将她拉走,手还没碰到姜醉眠身上,便听见她轻柔开口:“你再多耽误一会,就等着给你主子收尸吧。”
  蔺风的手当即顿住,另只手却趁势握上了腰间的佩刀:“你胡说什么!”
  姜醉眠察看了下陆昭珩的脉象,发觉他的内力这会儿已经趋于平复,前几日在丞相府替他诊脉时,他的毒性还没有如此外化,这会儿她甚至无需再多探究,手指一搭上便能诊出不对劲。
  若再寻不到解药,只怕他连一年的命数都保不准。
  姜醉眠心中略过一丝喜悦,但面色上却又竭力压抑下来,说道:“是不是胡说,你试过便知,他方才吐出的那口血便是因为毒性使他内力倒转逆流,气血亏空,现在必须立即服用弥补气血的汤药才是,你若再去京中请郎中过来,别说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他就会毒性再次复发。”
  蔺风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再看了眼自己主子,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当时主子在南陲村失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主子对她如此信任。
  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蔺风一时之间竟也犹豫了几分。
  眼下驿馆内没有别的郎中了,即使她胡说八道也无可证实。
  姜醉眠见蔺风当真被自己唬住了,便收了手指,站起身后昂首挺胸地看他,还略带骄傲的挑了挑眉。
  “是谁说我是女流,便定会医术不精的?”她上前一步反问道,“若你会医术那你来,你来替你家主子好生瞧瞧,看他是不是长命百岁的命数?”
  蔺风竟然被她小小的个子逼着后退了两步,虽然腰间佩刀蓄势待发,可主子不言,他是绝对不敢动的。
  “我自幼习武,哪里会医术。”
  “既是不会,那便闭上你的嘴,”姜醉眠面色沉静,不急不徐说道,“你自幼习武,我自小也读了不少医书,还跟医术天下第一的师父学过医术,你又未曾见过我给人诊脉治病,怎得就先在心中为我下了决断,以如此偏见待人,岂是大丈夫所为?”
  蔺风被她激得面色微红,张了张嘴巴,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我,我并非此意……”
  “哦,那你是何意?”姜醉眠抱着手臂,歪了歪脑袋看他,“你是觉得我会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毒害你主子?且不说外面还有成百侍卫们守着,我插翅难逃,你主子本就身重剧毒,时日无多,又何须我再来下毒。”
  蔺风彻底没了言语,求助一般看向坐在床榻上不发一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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