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掌印真的好厉害啊,对,内宦也是人,凭什么就要被人看低了去?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掌印这样的人啊。”
  江小锁正在兀自憧憬,周遭的小太监听了去,面露嘲笑,“江小锁你别做梦了,你拿什么跟掌印比?”
  白惜时是大魏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司礼监掌印,二十一岁,捉奸细、平匪患,参与平叛定国公谋反,这几点,便让无数人望尘莫及。
  不过江小锁这人心态好,不能比吗?好像是有些差距。
  可是他今日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被人前呼后拥的大将军,那大将军得知他是掌印新收的徒弟后,还特意停下脚步,夸他和掌印小时候有些相像。
  说来那将军似乎跟掌印很是相熟,温声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那些文臣武将看不起内宦的傲气,江小锁觉得他可好可好了,就像掌印一样好。
  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以后也可以成为和掌印一样的人?
  白惜时独坐于内堂的案几之前,不知小徒弟的憧憬幻想,而是在思索周子良此人。
  周子良作为司礼监秉笔,对她算得上是配合服从,平日里折子有什么异议,二人也可有商有量。
  但,户部鲍丞的那封折子,由周子良亲笔朱批,却听之任之,看到后没有任何反应。
  而那两个犯错的小太监,实际上也是隶属于周子良之下。
  白惜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疏忽糊涂,还是刻意放任……姑且,再看看吧。
  索性鲍丞如今已经由千闵带入东厂,不日,便应该瞒着众人耳目前往各地清查粮仓事宜。
  —
  除了朝堂之事,白惜时近日倒是迎来了一件小小的喜事,那便是她的二十二岁生辰快要到了。
  她自己其实不甚在意,但是孟姑姑已经托人递了好几次消息进来,让她那日抽空回府,大家好一起给她庆贺庆贺。
  生辰当日旁听完早朝,又陪同皇帝一起回到勤政殿处理了些政务,天子在用膳前,突然对白惜时道:“今日没什么事便回去吧。”
  闻言抬眼,白惜时有些错愕地看向龙椅中的天子。
  皇帝:“今日不是你的生辰,朕记错了?”
  白惜时这才相信,继而,低头笑了起来。她以为在这宫中,除了张茂林,没人会再为她记得这种事。却原来皇帝也是记得的。
  儿时的情谊,还真是,弥足珍贵呀。
  行礼谢了恩,白惜时下午的时候便离开司礼监,回了府中一趟。只是没想到外头消息传得这么快,她才出宫不久,便陆续有人提着贺礼登门拜访。
  大部分白惜时都着人谢绝了,生辰宴不过是府中小聚,难得放松的时刻,她亦不想掺合进去复杂的朝堂人际。
  但有两波人,白惜时想了想还是让彭管事请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镇北将军魏廷川,另一波,则是锦衣卫一行三人。
  待到几人相继于厅堂落座,又着人上了茶盏,白惜时才好奇问道:“三位怎么知晓今日是我生辰?”
  魏廷川知道很正常,滕烈、蒋寅、冯有程又是从何得知?
  能够被请进府中,冯有程满面都泛着红光,微微倾身道:“是属下进宫办差,偶听宫人提及,所以特意与指挥使禀报赶来为掌印一起庆贺生辰。”
  白惜时:“宫人?”
  冯有程点头,意问深长地又看了白惜时一眼,“扶疏姑娘。”
  白惜时:“……”
  扶疏,怡嫔的那个宫女扶疏,确实不知道上哪打听来的白惜时生辰,今日一早还特意给白惜时送去了一碗长寿面。
  可能是冯有程的目光太过意味深长,意味深长到解衍、魏廷川、滕烈此刻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三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看向冯有程。
  魏廷川率先开口,“哪个扶疏?”
  “这个,这个……我不大好乱说,都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冯有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着又朝上首的方向望了一眼,下定决心抓住这次拍马屁的机会,遂感慨一声,“只能说,还是掌印风采照人,不得不让万千女子倾心啊。”
  白惜时:“……”
  冯有程这张嘴还真是……
  感受到堂下几人相继投过来的视线,或探究,或隐忧,白惜时一盏茶送到嘴边,想喝都喝不下去,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的冤大头感。
  眼看魏廷川和蒋寅都有想要继续往下问的迹象,这个时候孟姑姑满面含笑来请,说是生辰宴已经准备好,请掌印和几位贵客入席。
  不知道为什么,白惜时竟松了口气。
  前往用饭的路途中,因为人多,又有热闹的冯有程在场,场面倒一直还算热络,连带着白惜时与魏廷川都少了几分之前的尴尬生疏,如同老友一般,几人聊了些近来之事。
  白惜时询问滕烈赵岳的情况,魏廷川亦说在宫中见到了白惜时新收的徒弟江小锁。
  解衍坠于最后,没有融入几人的话题。
  待进了用饭的庭院,白惜时看了眼左右,继而像是发现少了什么,回过头去,停下了脚步。
  “走啊。”她唤了一声隔了几步之遥的男子。
  滕烈与魏廷川见状也皆是一顿,回眸,望向落于最后的男子。
  滕烈不动声色,魏廷川莫名蹙了蹙眉。
  解衍的面容本来隐藏在树影之下,看不真切表情,听见白惜时的这一声唤,才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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