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惜时白日要伴驾随堂,解衍也得御前守卫,二人即便遇上亦说不了两句话。而夜里等解衍下值,他作为侍卫并不能在宫中多做逗留,因而即便白惜时此刻回到了司礼监,二人仍旧没什么机会碰面。
  所以思来想去,解衍才会抓住这个时间差,选择了夜间当值。
  但如果说了实话,追赶的太紧,解衍直觉眼下时机并不成熟,恐怕反而会引起白惜时的排斥抵触。
  思及此,解衍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搬了个椅凳坐于离白惜时不近不远的位置,然后什么都不做,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白惜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缕视线,恍若未觉,兀自详看每一份奏章和票拟意见。
  然而等一沓子文书看完,解衍还在盯,片刻不移地盯,白惜时也总算被他盯得烦躁起来,转头,伸手,面无表情推了把男子的脸,将他的脸推偏了过去。
  然而,解衍不声不响,很快将脸又转了回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盯着白惜时。
  白惜时冷哼一声,再推……解衍再转。
  白惜时又推……解衍还转。
  几次三番之后,白惜时彻底没了耐心,觑着男子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胆子肥了,想挨顿揍才老实?”
  谁料解衍听完,先是低下头,就在白惜时以为他终于准备承认错误之际,男子突然忍俊不禁,就在白惜时面前这么笑了起来。
  啧,方才不是忏悔,是在憋笑?
  白惜时无语非常,脑袋里此刻亦充斥着前所未有的问号,要不是解衍此刻笑得满面春风,白惜时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挑衅自己。
  回府一趟脑袋遭驴踢了?
  很好笑吗?
  吊起眉梢,白惜时这回直接踢了他一脚,“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咱家不敢揍你?”
  “不是。”
  解衍老实摇头,继而努力敛下笑容,诚恳道:“……想挨揍。”
  “???”
  白惜时:“你再给咱家说一遍?”
  什么意思,这还能给他整期待了?
  然而解衍此刻却真正敛下笑容,倾身凑前,睁着他那双澄澈的眸,突然无比认真道:“……想挨揍,掌印就会真的揍吗?”
  二人距离在一瞬间被解衍拉的极近,视线交汇间,白惜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
  无声与他对盯了一会,白惜时大方迎视,继而不知为什么,在对方温和沉静的眼神下,方才的那点气闷和费解竟也逐渐消散殆尽。
  眼看解衍当值的时间接近,白惜时一回想,又觉得方才二人斗嘴实在幼稚,继而决定不再跟他胡乱掰扯,伸手,撑在男子的胸膛,一把将他推远了些。
  端起清茶,兀自转身啜了一口,待一汪凉水入腹,白惜时才恢复如初,继而侧首,复又看向男子。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咱家就是这么见不得你如愿,想挨揍咱家偏不,不想挨揍咱家才揍。”
  第54章
  中秋夜宴当日,从傍晚开始便陆续有官员携家眷进宫,白惜时在筵席的场地巡了几回,没发现什么不妥当之处,便预备重回御前,等百官到齐,再陪同皇帝一起入席。
  出了宫宴入口,又见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有官员主动领着家眷上前向白惜时问安,白惜时也都很给面子,颔首回礼。
  千闵、元盛前些日子见着她,都说她性情变了许多。变了吗?应该是变了些的,白惜时自入宫以来,确实较以往收敛了不少。
  掌印和厂督所不同,厂督可以飞扬跋扈、缉凶查案,无所顾忌。加之上头原先还有爷爷给她保驾护航,她自然随性很多。
  但掌印,日日与天子、朝臣打交道,一句话一个字都要三思而行,她总要融入其中,较以往有所改变。
  待几位官员离开后,白惜时继续往外走,这时候扬眼,远远看见滕烈与冯有程走了过来,看到这二人,她倒是真心实意停下脚步,继而目光往他们身侧一暼……空空如也。
  冯有程看上去很高兴,隔了老远就与白惜时打招呼,“掌印!”
  白惜时:“二位没带家眷?”
  要知道此次入宫机会难得,许多官员都恨不得将夫人、子女都带来感受下这皇家的气派。
  滕烈闻言,看了白惜时一眼,“没有家眷。”
  知他二人父亲也在朝中为官,母亲应是与父亲同行,白惜时:“兄弟姐妹?”
  滕烈:“不算家眷。”
  ……
  白惜时觉得自己多余一问。
  她当然知道家眷特指什么,但这来参加宫宴的,恐怕只有滕烈这么严谨刻板,旁的年轻官员即便没有家眷,也不会浪费机会,会将亲属一并带进来。
  冯有程听到这里抢过话茬,“掌印,属下也没有家眷,不过我这次是奔着找家眷来的,所以就想保留个好印象,谁也没带。”
  说完又有意无意向白惜时展示了眼自己今日的这身装扮。
  白惜时经他一提醒,才发现冯有程今日的确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色官袍,头束紫金冠,但……武将高大宽厚的身板加之这华贵公子哥式的配饰,怎么说呢?
  用力过猛了些,反正女子应该不是不大欣赏的出来。
  对着这副装束白惜时昧着良心也夸不出口,改为换了话题,“冯副使有心仪之人?”
  冯有程很乐观,闻言又更乐观地放眼了一番筵席之内,“没有,不过过了今日之后,应当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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