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他进宫确实不光为了躲避那些登门之人,更多的是为了见白惜时。他知道能够这般自由出入宫廷的时日所剩无几,更加不想浪费,何况白惜时还说了那么一句“另寻新欢”之语,每每想来,心中郁结。
  虽然他知白惜时其实是在另类的表达关心,劝他惜命。
  但并不妨碍还是郁结。
  解衍到的时候,白惜时果然已经回来,见着解衍也不意外,只微一蹙眉,“你这般于卫所与司礼监之间往返,不如在府中好好将养。”
  解衍:“府中近来有所不便。”
  闻言顿了顿,府上的情况她自然知晓一些,解衍的御前侍卫应当也干不了几日了。
  白惜时遂改了口,“我这还有几本折子,你先去沐浴擦身,记得伤口不要碰水,一会结束帮你上药。”
  “好。”
  解衍如今对司礼监已算熟门熟路,大小太监见到他也都见怪不怪,都知道他是掌印的绝对亲信,不过解衍倒是颠覆了一些他们对亲信的印象,没见过这么风光霁月的亲信。
  按理说文臣出身,又愿意与司礼监掌印形隐不离,必定对权势对向上爬有所求,但解衍看上去又实在没那么功利。
  每日来就像是真的只想见见掌印,叫人实在摸不清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不过必定是掌印很受用的路数便是了。
  入夜时分,白惜时忙完一日政务,插上暖阁的门栓。
  从盥室中走出后,用一根簪子随意将半湿的长发挽起,侧坐于罗汉床边,示意解衍将伤口露出来。
  看到被线缝起来的狰狞伤口,白惜时上药的手顿了一下,解衍是一个从里到外都很干净之人,身上也干净,如今侧腰多了一道这样的伤口,显得尤为突兀。
  动作下意识变轻,但只涂了两下,男子就避开了,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药瓶,“我自己来。”
  白惜时抬头,“咱家下手很重?嫌我涂的不好?”
  “不是。”解衍欲言又止。
  “那你躲什么?”
  “坐过来,还没涂完。”
  白惜时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的性格,别人越觉得她做不好,她便会越努力,即便在这种小事上也一样,因而这次下手便更加轻柔,最后还有样学样,模仿着解衍原来给她上药的举动,低头往男子的伤口上吹了吹。
  但这一吹,下巴很快被一只手握住,男子神色古怪,半晌道了句,“别吹。”
  说完又将床头那条薄毯拿过来,覆在了腿上。
  一句“别吹”唤回了在辽东的记忆,这样好像挺痒的,加之解衍方才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白惜时对解衍眼下的情况便有了猜测。
  自辽东回来后,日日在忙,眼下叛党清算已到尾声,今日是难得的空闲。
  知道,但亦故作不知,白惜时问解衍,“你很冷吗?”
  男子神色如常,“还好。”
  “还好为什么要盖毯子?”
  “……顺手拿的。”
  “但你流汗了。”伸出手指在他身上抹了一下,白惜时捻了捻手指,又去给解衍看。
  男子见状,望着白惜时不再说话,终于察觉到她的“故意为之”。
  四目相对之下,白惜时一本正经,啧啧摇头,“解大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外界都说你清雅高洁,但我看来未必,受伤真是也没耽误你。”
  “还是年轻气盛。”
  解衍不看白惜时了,改为去整理床榻准备睡觉,唯有泛红的耳根微微显露出了他此刻的窘迫。
  白惜时等了一会,又问他,“你难受吗?”
  背对着对方,隔了半晌解衍才道:“……习惯了。”
  闻言一挑眉,白惜时又看看那条薄毯,“你这样说显得我很不近人情。”
  “睡觉。”
  男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话间已半靠于床头,薄毯亦换成被褥,但发现身侧之人仍目光炯炯望向自己,最后伸手,覆上她的眼,“不要这样看我,不说话,我就没那么难受。”
  睫毛于掌心之下颤动,带来一阵痒意,白惜时:“为何我说话你也会难受?”
  解衍:“……要看掌印说什么。”
  像现在这样说这些必定是会不大好受。
  扒拉下他的手,迟疑思考间,下意识掌心贴着掌心比了下大小,继而被男子扣住,十指交错,变成了交握在一起的姿势。
  与此同时,白惜时抬头,似是已经做好决断,“……要不我帮个忙,给你管管?”
  其实她亦有些好奇。
  一瞬间,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收紧,解衍目不转睛望向白惜时,良久之后,喉结滚动,问了一句,“怎么管?”
  连着对方的手一块提起,白惜时带着即将面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在他面前摇了摇。
  ……
  一个时辰之后,烛火熄灭,一室黑暗。
  听见身侧之人已经趋近平缓的呼吸声,白惜时默默从被褥中伸出手,欣赏了那么欣赏。
  这已经不再是一只未经人事之手,因为它,男子蹙眉、闭目、仰头,喘息……
  起先的适应过后,解衍再睁开眼,清隽褪去,墨色的眸子只一瞬不瞬盯着白惜时,道了句,“看我。”
  解衍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继而当白惜时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后颈很快被握住,男子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唇舌均被另一个人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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