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人在猝不及防下的第一反应往往最为真实,连白惜时也不例外,因而魏廷川看见了,看见后,维持了许久的镇定便顷刻间像是难以为继。
“……对不起。”
他看见了白惜时尚且来不及掩饰的一面。
魏廷川低下头,缓缓闭上眼,心脏像此刻是被一只大手碾压揉捏,一时竟不知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痛苦遗憾多一些。
“惜时,真的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回到西北的魏廷川除了领军作战,男子日日被一个问题缠绕困扰,那便是为何他会与白惜时渐行渐远?分明二人之前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都带着光,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他们?
最后在日思夜想中,他渐渐琢磨出了一个答案。但那个答案他不敢确认,亦日日煎熬着他的内心。
两个男子……
他甚至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真是如此,他要怎么做?
至于答案……
答案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今日之后,他势必会有一个妻子,而这位妻子只能姓俞。
“我不知道……”
魏廷川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其实说什么都晚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表达自己的内疚和亏欠。
他给白惜时带去过伤害。
然而见到男子如此,白惜时却扬起唇角,打断了他,“世子,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她觉得魏廷川实在不必过于自责,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不知情又有什么错误之有?
既然已经点破,她亦难得说了一句话潜藏在内心之语,“……起初注意到解衍是因为有一些像,不过后来就不是了,喜欢也不是因为像,是真的喜欢。”
白惜时劝慰,“世子,熬过眼下这一关,你要相信你也会越来越好。”
虽然刘晚禾可能会是世子一辈子的遗憾和痛,但人总要向前看。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吗?可能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闻言,魏廷川反问了一句,“会吗?”
“会的,你和刘姑娘虽然……”
然而像是觉得白惜时此刻实在是答非所问,魏廷川缓一摇头,出言打断了她,“惜时,不说了。”
片刻后,他又恢复如同兄长般的模样,倾泻的情绪在理智回归后又一瞬间收拢回闸,“时间久了,你先回席罢。”
直觉魏廷川似乎与以往不大相同,白惜时却没有再问,只一点头道:“好。”
第110章
白惜时回到了筵席,回席的第一眼,不是朝高台上望过去,而是群臣之中的那抹清隽的身影。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与解衍被迫分开,而当这种情况真实发生,她才意识到以前自己说的都是大话,什么“你日后若是后悔了想成亲了可以告诉我”“她可以坦然接受分别”……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应当是坦然不了,也见不得解衍与其他人成亲。
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像被长满尖刺的藤蔓束缚住,原来她也有嫉妒之心,并没有自己设想的那般超脱大度。
白惜时回来的第一时间解衍亦看到了她,男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入口没有移开过,这时候很快离席走了过来,但他尚未开口,白惜时便已道了一句,“今日我要出宫。”
出宫的意思便是回解衍的府上,如果回自己家,白惜时会直接说“回府”,眼下这句话已成为二人的默契。
解衍点头,“好,结束我在西直门等你。”
“我应当会晚一些。”
“没事,多晚我都等你。”
很多话群臣都在场并不好说,比方说天子眼下以为他二人是龙阳之好,白惜时得将这件事告诉解衍,二人日后也好统一口径。
待与解衍约定好,白惜时便欲回到高台之上,解衍又问了一句,“天子可有为难?”
其实方才白惜时随皇帝离席的时候,解衍一起跟了出去,他当然看出是白惜时打断了天子的言语,也知后事后必遭盘问,不欲让她独自面对,他亦准备同行。
但白惜时很快给他使了个眼色,男子才止住脚步。
白惜时的想法很简单,倒不是什么大无畏精神准备一人抗事,而是觉得两个人对起口供来更容易穿帮。
“没有,就是有些生气。”白惜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连着你一起迁怒。”
“你没事便可,迁怒我没关系。”闻言男子毫不在意,反倒像是真正放下心来,继而塞了一包东西到白惜时的手中。
白惜时低头一看,有些诧异,“哪来的饭团?”
解衍:“吃完再回去。”
白惜时虽为司礼监掌印,但毕竟身份不同,这样的宫宴她不可落座,也不会准备她的餐食,而以她的性格更想不起来中途跑出去吃些东西垫肚子,这种事情便都是解衍替她记着。
朝臣们对于白惜时与解衍关系好早就见怪不怪,眼见二人立于一处说话无甚反应,但魏廷川走进来,恰看见白惜时手中捏着样东西与男子相视一笑。
那东西显然是解衍给她的。
而不可避免的,即便话已说开,魏廷川还是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魏廷川连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与刘晚禾,他都觉得为了对方好为了对方的安危,他可以做到放手。
但如若换一个人,只要白惜时向着自己的那束光还在,他又能够早些明白,他还会放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