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但没想到滕烈也一同跟了过来,目光看向她手中的贺礼,“我替掌印转交给魏将军。”
白惜时看了滕烈一眼,没动。
“不是防备掌印与魏将军来往。”
滕烈知道白惜时会错了意,“是他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你。”
锦衣卫指挥使干久了,很少再会起什么体谅之心,但滕烈今日竟难得以己度人一次,他能够想象如若魏廷川此刻出门见到白惜时,应当只会觉得难堪。
俞四姑娘的一百句诋毁,亦敌不过那样的难堪。
闻言,白惜时表情变了变,她觉得滕烈说的可能是对的,世子与滕烈都是有傲骨之人,想法应当也趋于一致,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纷繁的家务事。
思及此,白惜时将贺礼递了过去,“多谢指挥使,那便劳烦将我的祝福一并代到。”
滕烈点头,“放心。”
白惜时离开了,离开了没多久,一身大红色喜服的魏廷川便步出月洞门,面无表情往前厅的方向行去。
余光瞥见滕烈,他亦无动于衷,直到对方将白惜时的贺礼交到他的手上,并转达了白惜时的贺喜之意,魏廷川没接贺礼,却第一时间向四周望去。
无波无澜的面容闪过一丝乱。
再一想到方才的争执,眉峰紧紧蹙起。
滕烈将对方的变化尽收眼中,“她来过便走了,宫中有事。”
听到这一句,魏廷川反倒放松下来,继而复杂难言的心绪涌起,连带着舌根都泛苦。
这股苦味蔓延,激的他将头偏向一侧,片刻之后才转过来,接过贺礼,沉声对滕烈道了声谢。
不是没有后悔过,但眼下处境,拿什么后悔?
除了将人一起拖入泥沼,他想不出能给对方带来什么。
这场谁都不抱期待的婚礼还得继续。
魏廷川阔步朝前厅走去。
他知道,不仅自己,俞四姑娘也并不满意这场婚事,她想要留在京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女子不想离开这富贵之乡与自己同往边陲。
但她不能怨恨皇帝,还要时刻将自己的动向传回京中,因而便将这股不满发泄到了日常。
她像是拿捏着魏廷川的生死,有恃无恐,不过只要不触及底线,魏廷川可以随她去,他不想沟通不想发生争执,更觉得没有争吵的必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妻亦是如此。
想要什么便拿去,金银本就身外之物,也是眼下他最能给得起的东西。
白惜时离开魏府后,抿唇不语。
俞四姑娘与魏廷川不合适,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酒水应当只是个由头,视皇命为尚方宝剑,处处挟制魏廷川,试图于双方关系中占据上峰,这才是俞四姑娘想要达到的目的。
可是世子绝非受人挟制之人。
谁又喜欢被人这样威胁着过日子呢?
白惜时其实想不明白,指婚当日她是注意过俞四姑娘的,对于要嫁与魏廷川之事俞四姑娘应当不算排斥,她于高台之上甚至发现对方暗暗打量过魏廷川好几次。
那表情里,至少没有不情愿。
既然不排斥,为什么又要选择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相处方式?
因为气不过他心中住着另外一个人?
思及此又想到刘晚禾那日的眼泪,白惜时最后长叹一口气,良久之后,也只能想出一句造化弄人。
如若今日成亲之人是刘晚禾,世子又会是怎样一副高兴的模样?
白惜时想,当是会觉得此生无憾了罢。
喜庆的爆竹声犹在耳边,只可惜春风含恨,细雨空啼。
马车平稳往白府行进,白惜时准备先顺道吃完晚饭,再拿上些换季衣物去找解衍。
眼下孟姑姑已经知晓她与解衍的关系,概因她上次换内衫的时候没避讳,一并被孟姑姑注意到了身上的痕迹。
起先孟姑姑还怀疑是青紫受伤,直到看见身前几处尤为明显的斑驳……继而她便被追问了一个多时辰,白惜时亦没有再向孟姑姑隐瞒。
知道是解衍后孟姑姑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又说下次回来会给她准备些用得上的东西。
白惜时其实挺好奇一会孟姑姑会给她准备些什么。
不过这次好奇注定落了空,只因行至半途,马车便已被从宫内火急火燎赶来的侍卫截停,亦给白惜时带来了一个沉重的消息——小太子“癫痫”发作,天子急召白惜时入宫。
当白惜时赶到的时候,小太子已经平复下来,而率先发现太子不对劲并及时采取措施的,还是端静公主。
此刻的小太子已窝在扶疏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长姐的衣袖。
拖着病躯,天子望着眼前一幕,似是陷入良久的入定。
最后一闭眼,他招手,叫上白惜时一并回到自己的寝殿之中。
在那里,天子勉强靠于床头,对白惜时道了一句,“朕同意试试你的提议。”
白惜时曾给天子提过一个想法。
其实于白惜时的内心而言,公主比小太子更适合继承皇位。
但她同样知道,这种提议皇帝和朝臣们都不可能同意,也难以服众。
而小皇子注定不会多么聪慧能干,皇位如若要传给他,还要坐得稳固,坐的大魏蒸蒸日上,背后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
比方说垂帘听政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