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人商量了一番,商定在零点后夜探净莲观,顺便把八万八给顺回来。
  原本住满的安心旅馆门可罗雀,午后闷热,哪怕清理过,一楼也若有若无笼罩着血腥气。
  江迟迟上楼时陆续遇到抱着孩子匆匆去办理退房手续的住客。
  人总是避讳死亡的。
  她侧身推门进房间时,看见了站在走廊的燕无歇。他从侧殿出来后神色阴郁,眉眼间笼着一层寒意。
  江迟迟正想开口和他说话,一阵风幽幽掠过,走廊上空空如也。
  谁又惹到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了,江迟迟一头雾水回房间,径直扑向了单人床,她得抓紧时间养精神。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夜雨淅沥,鲜红的果子从树梢掉落,砸烂在地面,雨水被浸染成深深浅浅的红色。
  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江迟迟睡眼惺忪睁开眼睛,啃了几口蜂蜜面包后,在房间里设了一个简易法坛,送何慧珠渡往生桥。
  来接引亡魂的鬼差是两位姐姐,对江迟迟意外的客气礼貌。
  送走何慧珠,江迟迟细致检查了一遍携带的东西。打开房门时,黯淡的声控灯亮起,三位队友已经在门外等她。
  江迟迟往他们身后看去,燕无歇不在。
  深夜的荷花镇格外冷清,净莲观浸泡在夜雨中,正门一左一右悬着两只红灯笼,透出几分阴冷。
  江迟迟一行人早已用灵符遮蔽气息,安静迅速绕到了净莲观后院的墙边。
  观后有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枝丫伸进了墙头。四人攀上被雨水浸泡过的树皮,淡紫的果子不时掉落,按在手心黏腻腻的。
  轻巧落地时,后院漆黑寂静,只有雨水沙沙声。
  小楼附近栽种着郁郁葱葱的文竹,四道人影悄无声息藏在里面。江迟迟手里拿着四个惟妙惟肖的纸人,都只有巴掌大,分别是他们四人的模样。
  她咬破指尖,屏气凝神在每个纸人背后画上符文,同时口中默念:开尔身与面,开尔空听分明,左耳听阴,右耳听阳。
  最后一笔落定,江迟迟将纸人掷出,无声道:“去!”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文竹丛变得巨大无比。
  四个纸人动作灵巧从文竹丛中跑出,被附灵的纸人不畏惧普通水火,冒着雨来到小楼大门前。
  屋檐上悬挂的魂铃没有响。
  这是江迟迟第一次施展纸人附灵术,这种偏门法术用起来限制多且危险。比如本体与纸人距离不能太远,且纸人十分脆弱,一旦受伤等于灵魂受损。
  四个薄薄的纸人灵活地挤进门缝。
  昏沉的光线里,只见一张垂眼含笑的慈悲面凝视着他们。
  一尊彩绘神像摆放在一楼正中,脚踩莲台,慈眉善目,手持莲花,身后垂落着许多明黄经幡。
  供桌上的香炉里还点着三炷香,香燃至过半,轻烟袅袅。
  十分钟前,这里有人。
  江迟迟谨慎绕开神像,看见经幡后的墙上是两扇移门,和外面厢房一样的款式。
  还有一道木扶梯通向二楼。
  稍稍犹豫后,她转身朝队友指了指二楼。
  四个纸人贴着白墙前行,扶梯的尽头是一扇上锁的门。
  如法炮制从门缝挤入,江迟迟嗅到了浓重的水腥气,一丝淡淡的腥甜掺杂在里面。
  门后空旷无比,门窗、地面、墙上都绘满了暗红色的符文。
  地上摆满棕黑色的水缸,每樽上都刻着日期与姓名,粗略一扫大约有近五十个。
  游宋做了个托举的手势。
  四人默契地聚在某一个水缸前,纸人一个托一个,江迟迟费劲扒着水缸边缘,终于往里探了个头。
  更加浓郁的水腥味和腥臭略甜的气息冲来,江迟迟下意识要吐,好在她附在纸人身上,想吐也吐不出来。
  水缸装满了潮湿粘稠的棕褐色淤泥,里面似乎有某种植物的根茎,但已经枯死腐烂。
  江迟迟下来后,用极低的声音朝队友描述了一遍。
  虞念慈:“......在种变异版荷花?”
  “可能是在种植物大战<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水里的那个睡莲。”游宋用气音说。
  江迟迟赏了他一脚。
  苏烬认真分析:“全是镇压符文,这些水缸里残余着很重的怨气,缸上还有日期和姓名,这或许是对应的死者。”
  “不排除这种可能。”江迟迟指了指楼下,“去楼下的房间看看。”
  楼下一左一右两个房间,游宋分别起了两卦。
  左边赤口,右边空亡。一个凶,另一个大凶。
  四人果断先进了左边。
  门后入眼净是白色,墙面、天花板垂落着无数雪白的丝状物。房间正中有一方小池,池水同样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
  江迟迟的视线凝在了池子上方。
  那里有一枚浮空的“茧”。
  一枚由纯白丝线构筑的半枚“茧”,放下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想必这就是大姐所说的纯白篮子。
  “嘶嘶——”
  忽然间,那些蛰伏的纯白丝线游弋爬行,速度飞快朝着门口的四个纸人卷来。
  四人扭头就跑。
  虞念慈和游宋本就离门口近,三两下就挤了出去。江迟迟紧跟在后面,身后突然掠来一阵风,余光已经瞥见了那成团的丝线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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