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她三言两句叙述了刚刚的经过,“梦里的东西引诱我下楼,差点把门打开了。”
  “好重的阴气。”虞念慈看见江迟迟肩膀上乌黑的手印,一脸凝重施展祝由术,连续三遍,才让着手印淡去许多。
  江迟迟甩了甩发麻的右手臂,说:“我想起来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就在沈婉叫醒她那一刻,江迟迟想起了出发前的所有事情。
  她们是来寻找五行土阵的。
  ......
  七声钟响,天亮了。
  漆黑的窗外瞬间被天光占据,外面渐渐有了人声、喧闹声。
  硬生生熬完了后半夜的三人都不太好受,江迟迟吹灭了油灯,将它随身携带。
  “出去看看吧。”她说。
  乌家镇笼罩在柔和的朝阳,垂柳拂过水面,小桥下流水潺潺。
  挑着担子的挑夫经过三人面前,热情询问:“老板,买脆桃吗?包甜!”
  粉白的桃子鲜艳欲滴,某一瞬间,竹筐里的桃子变成了无数肥美的雪白蛆虫。
  只是一眨眼,这恶心的一幕便消失了。
  “迟迟,怎么了?”虞念慈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眼中的虞念慈眼眶漆黑,爬出了几只油光水滑的棕黑蟑螂。
  江迟迟从黄布包里掏出几颗糖快速嚼碎,然后摇摇头,对着脸皮要掉不掉粘在骨头上的挑夫说:“大哥,和您打听个人,乌臻您认识不?”
  “乌臻?咱们镇子上没听说过这个人。”
  看着挑夫远去的背影化为一堆四散的苍蝇,江迟迟脸色苍白开口:“我的幻觉变深了,大概和昨晚有关。”
  游宋和虞念慈的表情凝重起来。
  “白天的镇子看起来还算安全,先收集信息吧。”江迟迟又一次嚼碎了一颗糖。
  她踩在地面上,如同踩在温热有弹性的水波中,地面像一张巨大的人皮,血管的走向清晰可见。
  不只是视觉,她的触觉也出问题了。
  三人沿途打听镇子上是否有一位被烫伤且有两个脑袋的人。
  奇怪的是,他们对这个问题谈及色变,都含糊搪塞说没有。
  江迟迟低头盯着地面,眨眼睁眼间,地面已经变成了蠕动缠绕的暗绿蛇群,踩上去十分柔软,偶尔还有蛇缠绕她的脚踝往腿上爬。
  冰凉的鳞片在肌肤上游弋,耳边不时响起各种呓语,在她耳边又笑又闹。
  她尽可能说服自己无视这些幻觉。
  但江迟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况已经有些糟糕。
  不只是她,虞念慈和游宋也开始出现了同样情况,只是比她次数少很多。
  “那边有栋被烧的房子。”虞念慈忽然开口。
  江迟迟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在扭曲了数次之后,她终于看清楚那栋小楼,从里到外烧得焦黑倒塌。
  经过的人们都很是忌讳,绕得远远的。
  游宋拦下了一位匆匆走过的大婶,笑着询问:“姐姐,那栋楼是怎么了?我看大家都很避讳。”
  大婶看见游宋的脸,不耐烦瞬间消失,她支支吾吾:“呃......就是半年前失火,烧死了一家人在里面,想到就瘆得慌。”
  游宋眼中的大婶露出白骨森森的牙床,他面不改色,递去数张百元纸钞,“我们是来找故事灵感的,和我们详细说说可以吗?”
  大婶吞了吞口水,搓了几下纸钞,左看右看才小声开口:“其实,其实那家人是遭报应被烧死的。”
  据大婶口述,乌家镇从前很穷,只是前些年这里被开发商相中征地才富起来。
  而那家人,有五个孩子,前四个全是女儿。
  “因为生不出儿子他们家天天吵架,他家婆娘不知道从哪弄来转胎丸,吃下去之后,第四个还是女儿。”
  “一个长了两个脑袋的女儿。”大婶缩了缩脖子,表情格外畏惧,“总之,第五个孩子终于是个男孩了。”
  “那她呢?第四个孩子?”虞念慈追问。
  “她......那个孩子叫乌雪。”大婶轻轻叹气,“其实是挺乖巧的一姑娘,就是脖子上多长了一个头,看起来太吓人了。镇子上没人待见她。”
  因为天生缺陷,乌雪刚出生就被扔去乱葬岗。但镇长是个热心肠,那会上头也查得严,坚决不让那家人抛弃孩子。
  镇长愿意每个月给他们家额外的补助。
  乌雪就这么艰难挣扎着长大,饥饿、白眼、殴打都是家常便饭。
  直到乌雪十五岁,老镇长去世,这种欺凌愈加明目张胆。
  “后来,听说她掉进刚烧开的水锅里,被烫得没一块好皮肉,拖了小半个月才断气的。”
  江迟迟突然开口:“那家人就任她这样死了?”
  大婶说:“那会穷,她家里那么多张嘴,没有钱也不愿意送她上医院,哎......”
  大约是嫌她晦气,那家人拿草席一卷,在后山乱葬岗草草挖坑埋了。
  没过多久,镇子被开发商征地,建起了小白楼,这件事渐渐被所有人淡忘。
  直到乌雪死后第二年,那家人死于深夜大火,一家六口包括一条狗,悄无声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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