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宴散。
我刚扶着严御史踏入客苑,他一改摇摇晃晃的醉酒姿态,自己站直了,拍拍我的手,他像个长辈一样对我说:“阿灼,叔父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
眼眶一热,原来,他这般做派,是为我争一个世子妃之位。
我吸吸鼻子:“叔父,我叫兰依。”
严御史笑了,眼角的沟壑里都藏着慈爱:“严灼,小字兰依,是老夫的小侄女。”
第二日,严御史和祁王的折子同时快马送至凤都,一封澄清误会,一封请旨赐婚,这次,双方均如愿以偿。
婚事定在了八月初十,时间不算充裕,王府全员都为此事连轴转起来。
城东的澄碧山庄是祁王的私产,被他大手一挥,作为聘礼送给了我。
严御史便带着我搬过去备婚。
第7章一波三折长补短
离开王府前,我去群芳楼收拾行李,恰巧遇见姑娘们也在今日被遣散。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没有人吵闹,毕竟刘渊并非良人,且王府为了快刀斩乱麻,给的银子和去处都令人满意。
我第一次认全了刘渊的姬妾,果然环肥燕瘦各擅胜场,站在一处,颇为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我直觉哪里奇怪,可一时又想不通。
我在人群中找到低着头的妙仪,主动过去和她道别。
妙仪垂着眼,兴致不高。
“妙仪,你这样不开心,难道是真心爱慕世子,怨怪我独占他?”我迟疑着问。
她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一直躲着我?”
她终于抬了头,凤眸里盛满担忧,细白的牙齿咬着红唇,半晌后,她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小心翁主。”
我心头一震,正要细问,妙仪脸色蓦然白了,低下头去,微微发颤。
翁主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灼,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我转身,对着她客气一笑:“都收拾好了,不劳烦翁主。”
王府后门的马车来了又去,接走了群芳楼里所有的姑娘。
在翁主状似亲密的陪伴下,我没找到机会再和妙仪说话。
离开前,她掀开车帘与我最后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如醍醐灌顶。
原来,不是歌声,而是眼睛。
我突然,有了点惊世骇俗的猜想。
转眼便到了七夕,“刘渊”差人送来消息,约我在月老庙的相思树下相见。
我按时赴约,火树银花下,看到的却是形单影只的翁主。
见到我,她露出一抹笑:“阿灼,你来了。”
我硬着头皮寒暄了两句,就想脱身。
一只冰冷的手圈住我的手腕,翁主凤眸幽黑深邃:“阿灼,你怎么总躲着我,好像我会吃人。”
肌肤相触的地方似有蚂蚁爬过,我浑身不自在,言不由衷:“没有的事,翁主多心了。”
她吃吃笑起来:“我与你玩笑呢,看给你吓得。对了,阿渊正巧也在附近,我领你去见他?”
我怕你又给我带沟里去!
于是婉言拒绝:“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再说,下月就成婚,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还是见见吧,”她温和笑着,却吐出刀锋般的话语,“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
我霍然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城郊悬空寺的客舍中,“刘渊”坐在一张扶手椅上,被堵着嘴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他的身后,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只消轻轻一推,就会万劫不复。
翁主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笑着说:“圣女,别冲动哦,不然我启动机关,大家同归于尽。”
“你叫我什么?”我眉心一跳。
“别装啦,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月神教圣女兰依。”
呼吸短暂凝滞。
她三言两语道出前情,原来,翁主死去的夫婿是月神教的信徒,他们初婚时,曾来参加过我的继位仪式。
三年前,她就见过我。
“我不管你们潜入祁王府有何目的,把阿渊还给我。”翁主收了笑,表情阴戾。
我抽抽嘴角,一脸为难:“不是,翁主,你绑架了世子,然后威胁我把世子还给你,你没事吧?”
翁主冷笑:“你用了什么妖术,换脸还是换魂?这赝品确实长着阿渊的脸,可他不是他。”
我舔舔嘴唇:“啊?”
翁主俯下身,用匕首抵着“刘渊”的脸:“阿渊怕脏怕臭,阿渊怕苦怕疼,所以他不会去军营,他也受不了百鞭的刑罚。
“更重要的是,阿渊看我的眼神,从不清白。”
似有惊雷落下,却又在情理之中,我那一闪而过的,惊世骇俗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群芳楼的姑娘们都是翁主的替身。
起初,我以为刘渊只是单纯好色,喜欢歌女的声音,舞女的身段,伶人的眉眼,琴师的素手。
可实则,他收集的并非姑娘们身上最美的地方,而是她们最像翁主的地方。
比如妙仪的凤眼,严灼的下颌。
翁主笑起来,妩媚而危险:“看你的表情,早猜到了啊。没错,我们相爱,却不容于世,父王得知后将我远嫁褚国,母妃随后惊惶病逝。
“三年来,我百般筹谋千般算计,不惜一切代价,只是为了回到他身边。可我的阿渊,竟被人顶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