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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抬起虞潇的下巴,俯身吻在了维持着跪姿的,虞潇的唇角上,仿佛神祇在施舍他唯一的信徒。
  虞潇的指尖在黑暗中轻轻颤动了一下,双手却依旧下垂着,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冷恪清掠夺索取。
  虞潇的唇凉得像一块冰,冷恪清更烦了,他有些粗暴地拽着虞潇的衣领,将人推倒在床上,接着倾身再度吻了下去。
  这个吻称不上瑟情缠绵,更称不上温柔缱绻,却轻缓了许多,比之刚才血腥残暴,在虞潇柔软的唇齿间肆意侵入时多了几分零碎的柔情。
  那一夜,他要了虞潇。
  心里却无分毫悸动。
  *
  但这一次,他发现虞潇的胆子变大了。
  他竟敢在别墅里当众处决一名下属,还将那朵挑衅意味十足的玫瑰送给他。
  而他的杀心却在虞潇面前第一次动摇了。
  他不能允许特殊的存在,即使只是心软的苗头,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隐患。
  于是他命人铲除掉那些玫瑰。
  他要让玫瑰消失,也要让这点空穴来风的温存无疾而终。
  ◇ 第56章 荒漠
  这是时隔三年,冷山第一次回到西北。
  他和冷恪清请了三天假,允诺三天后就立刻动身去建安工厂。
  四月初,西北白日的温度升高了不少,空气干燥,弥漫着浓郁的野草与烈日的味道。
  下了飞机,打了很久的车,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一辆接单的都没有,冷山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同意让冷恪清派私人客机送他直达的,等到了再想办法甩掉监视他的人也不迟。
  他来到熟悉的汽车站,准备像曾经一样坐汽车去镇上。
  西北机场的汽车站和三年前一样,很破旧,空旷的场地上,停放着几辆出土文物似的大巴,车身和轮毂沾满了淤泥,就连前挡风玻璃上都满是黄土,即使已经到了影响视线的程度,这些在这里开了几十年车的司机也能凭着记忆一路驶到目的地,没人会舍得花十几块钱去洗车。
  冷山再次站在这里,忽然有些恍如隔世。
  这些人在同一条道路上来来回回地开同一辆车,从少年到中年甚至到老年,几十年的光阴逝去,没有人会想要改变或逃离这里,就好像从出生在这片黄土地上起,他们就生了根,连同被禁锢的思维一起。
  当然,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认为对方的生活是日复一日,是贫瘠而痛苦的。
  可是他呢,难道他离开这里就得到更多了吗?他从群山之间的驯鹰师变成现在这样,外人看来他得到了世俗所渴求的一切,金钱,地位,权利,甚至裁决生死的手段。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二连三地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他了。即使只是平凡人家再普通不过的一顿晚餐,与父母,爱人在一起谈笑,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是怎样一种滋味。
  他这些年靠仇恨活着,活得清醒而麻木。
  这时,其中一辆大巴上走下来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看见冷山站在站台,先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冷山一番,接着点了根烟,朝冷山走去。
  “嘿,外地人?”
  冷山皱了皱眉,这些年在名利场他也接触过不少烟瘾大的,但那些人抽的都是名贵的烟或雪茄,味道不至于难闻,而眼前这人的烟明显是几毛钱的劣质烟草,烟味浓烈而呛人,简直像一台厨房的抽油烟机。
  “请问下一班车几点出发?”冷山朝旁边退开几步,拉远距离,保持礼貌问道。
  “再等等。”男人粗俗地朝地上吐了口痰,烟头朝某个方向一点,说:“等我兄弟完事。”
  冷山朝烟指的方向看去,汽车站最角落里,一块残破的牌匾上写着:洗手间。
  褪色的字体,老旧的木屋,几乎半边房子都隐进山背里的洗手间。
  还有隐约传来的哭喊声。
  冷山霎时察觉出不对劲。
  “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厉声质问道。
  不等男人回答,冷山便朝洗手间狂奔过去。
  嘭!
  他一脚踹开男厕所的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赫然夹杂着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浓重的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当头迎来,令人作呕。
  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大概只有五岁的儿子,依偎着抵在角落里,两双眼睛充满了恐惧,脸上沾满了鲜血和肮脏的手印。
  四名高矮不一,但都面生横肉的男人围着他们,手中拿着棍棒或铁铲。
  见冷山闯进来,他们并没有意外,反而在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其中一人道:“呦呵,送上门的?”
  其余几人一同发出嘶哑难听的爆笑。
  “我们身上真的没钱了,也没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这时,角落里的母亲开口哀求。
  “也不是不行,”那人斜眼瞅着冷山:“那要看这个新来的争不争气。”
  “喂,把钱全部交出来,不然废了你!”另一个男人伸手就要去扯冷山的衣领。
  但他那只黢黑的手还未来得及伸到冷山跟前,就被一记又狠又准的横扫当空踹进了一个厕所隔间里。
  嘭!!
  隔间的门板被撞裂,随即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只见那人的头将蓄水桶撞穿了一个洞,鲜血顺着头骨流淌,很快被迸溅而出的水流冲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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