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师无治心里好像也下起雨了。
  春雨拂过干涸的沟壑,生出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树,让冬日的枯枝,抽出了新桠。
  “不疼吗?”师无治抬指,擦过宣病的唇,拭去血液,声音也低了下来,柔和了许多。
  这场雨在他心里落得太盛,将原本只悸动了一下的种子,逼得发了芽、生了根。
  就此,绵延不息。
  “疼……”宣病抬眸,忽然抱住他的腰,像粘人的小兽,“师尊,我的头也疼。”
  他还跪着,师无治忍不住将他一捞,抱了起来,放在就近的桌上。
  宣病缩在他怀里,脑袋疼得出了冷汗,却还是想黏在师无治怀里。
  见他头疼不似作假,师无治蹙眉,摸上了他的脉息。
  三百年来,他不止修炼,也会炼丹,毕竟日子太长,他还不用睡眠,不找点东西给自己做的话,总觉得荒废了光阴。
  因此,他对岐黄之术很是精通。
  师无治原本只是顺势一摸,却没想到,一下便摸出了他头疼的缘故。
  “魂魄有问题……?”
  师无治蹙眉,不懂这鼻噶大点的孩子怎么会魂魄有问题,又诊了诊,可还是那个结果。
  怎么会?
  “疼,好疼……师尊、师尊……”
  宣病越来越痛苦,声音也轻了不少,显然疼极了。
  师无治揽住他,输送灵力,安抚他的魂灵。
  他低垂着头,宣病坐着,这个角度,他看着师无治,忽地凑近了他……
  师无治只觉得眼睫上微微一湿,回过神时,宣病已经吻住了他的眼睛。
  “……师尊,”魂魄上的疼痛被灵力舒缓了很多,宣病喃喃着,又被迷了的心智控制着,“……你眼睛好漂亮,好喜欢……师尊,我好喜欢你。”
  师无治其实是金眸白睫,乌色长发,虽然有许多人说过他皮相好,但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竟顿了顿,可宣病接着又吻了吻他的脸,像个小孩,表达着自己最纯粹的喜欢。
  又天真又干净。
  “……师尊,”宣病抱住他,他太喜欢他了,不自觉的又亲了亲,还将指尖拂进了师无治的乌色长发中。
  宣病身上有股很淡的皂角香,平日里修炼时在雪莲花海里待得太久,那皂角香混合着些微雪莲花香,窜入了师无治的鼻腔。
  “……够了。”师无治蹙眉,嗓音已经哑了,“宣病,我是你师尊——!”
  他不刻意强调身份还好,一强调,宣病反而像更认准了这个人,抬脚抵住了师无治的腰——
  “我知道……你是我师尊,别人,别人我才不这样,我不喜欢他们……”
  宣病喃喃着。
  他的鞋方才被蹭掉了,如今露出了肤色苍白的脚。
  抵住了师无治的腰带。
  “……”
  师无治闭了闭眼,极力克制,在心中默念了数十遍‘我是他师尊’,我不能、不能……
  “师尊……你□了。”
  铮——!
  师无治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在他轻微的喃语下,彻底崩断了。
  他吻住了宣病的唇,那血腥气透过彼此的相接,传了过来。
  如此甘甜……
  如此,大逆不道。
  师无治骂着自己,可身体的本能却让他揪住了宣病的后颈,撕扯掠夺起来。
  心中的种子发了芽,长成大树,笼罩住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直到,他体内的金丹开始疼痛。
  师无治才回过神,狼狈的打晕了宣病。
  他第一次当懦夫。
  他抹去了宣病这段记忆。
  天下第一人做这点事,那是轻而易举的。
  宣病翌日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欢欢喜喜的跑来说,“师尊师尊!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辰耶,他们说可以来找师尊要礼物嘛……”
  师无治蓦然蜷紧手指。
  ……二十岁。
  他才二十岁,师无治,你太无耻了,你竟然敢亲你自己的弟子,你明知他不是故意的……
  你竟敢主动乱.伦——
  师无治平复心绪,送了他一只可以安魂的镯子。
  ……但宣病不知道,这镯子,受他的掌控和定位。
  他还是舍弃不了自己的掌控欲。
  尤其是将人划入自己的领域后,那掌控欲更是越来越重。
  他已经变态到,连宣病的交友都要管、连宣病的衣物、发型、配饰……全都要安排。
  可那时的师无治不能表达这份偏爱。
  他只能无意识的存了很多想给宣病的东西,等到了那个化名的出现——
  华宥志。
  一个随意分出的“身体”,甚至是随手取的名字,却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他可以用华宥志的身份爱他,不受金丹管束。
  而“师无治”,听起来最自由,实则束缚他最多。
  这个名字,就像前世他们之间那段感情——到了最后,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弥补的方法,像已成了无治的、烂进骨髓的病。
  宣病疼,他也疼。
  或许乱.伦的惩罚便是如此。
  师无治抬眸,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望着宣病安宁的睡颜,指尖一动,还是抬手摸了摸他。
  “唔…”
  似乎察觉有人动他,宣病不自觉的又朝里凑了凑,睡得很香,眉头也不皱了,好像还做了什么美梦,哼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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