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他并不知道,自己选的路有多么错误——这条路的尽头站着师无治。
  二十三岁提出监察司,修订新法条,雷厉风行、无比正义的师无治。
  再毒的蛇怎么能玩得过人呢?周挽尘漫不经心的想。
  只是师无治……
  “站得太高了。”周挽尘喃喃着,“还自以为是。”
  要知道,宣病的过往还是监察司亲手送到他手里的。
  就因为他偷来的一个“周跃印”。
  一点一滴,那么清楚——甚至连乞丐在吃什么都知道,却不愿去花费心力,将其改变。
  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担忧的。
  世家之子,高床软枕,他担忧这些做什么?
  那些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还有师无治……他倒想看看,如果宣病的过往人尽皆知,师无治会不会利用他天下第一人的名号谋取私利,保住这个徒弟?
  *
  翌日,宣病便开始挑选珍珠和宝石打戒指了。
  年茗舟怕他不会,执意要陪他一起。
  这事又不能让师无治知道,他便打算在雪莲花海里藏着打。
  “你拿白宝石啊?”年茗舟看了眼他挑出来的宝石盘子,“白色有点容易碎。”
  宣病想了想,“那金色?但金色有点难看。”
  他空间里只有金子那样的颜色,用来打戒指,看起来有些俗气。
  “金色很好啊,他眼睛不也是金色?”年茗舟却问。
  宣病无奈了,“他眼睛是琉璃金啊,近看很通透的那种。不是金子那种。”
  “是吗?”年茗舟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注意过师无治的眼睛——不对,他哪有机会那么近看师无治?
  “随你咯,要不你就用红色。”年茗舟又给他提主意。
  宣病摇头,“我没有红色的晶石……我再想想吧,先打出来,刻莲花印。”
  年茗舟把工具给他又提溜出来,看着他打。
  但看着看着,宣病忽然不动了。
  “咋了?”年茗舟看他。
  宣病没忍住,“你还不走吗?你不和你妹妹多待会儿?”
  年茗舟啧了声,“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小,不小心打到自己吗?”
  宣病推他,“别担心,你陪你妹妹去吧。”
  年茗舟瞅了他两眼,道:“行吧,小心点啊,莫烫到手。”
  他身形一闪,离开了。
  宣病这才又掏出一个盘子,拿出了两根头发。
  是师无治和他的头发,昨夜扯下来的。
  然后又把准备好的、粉金色的珍珠,还有一张图纸,另外又打了一枚戒指出来。
  ——那是他的戒围。
  他打了师无治的,也打了自己的。
  师无治的那枚是银色的,最里面刻着一个小猫的样子,嘴里还叼了一朵青白色的莲花。
  而小的这枚是宣病的,里面只雕了一朵青莲花印。
  待敲打成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宣病满意的看了看,将这对戒指放进一个银盒。
  倏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团传音咒。
  “宣病!”竟是宫观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你过来一趟。”
  “?”
  宣病眉头一挑,这是怎么了?突然叫他干嘛?
  他收起戒指,身形一闪过去了。
  此时已是下午,外面的天却有点阴,好似又要下雨。
  “你找我干什么呀,找到你家花……”
  宣病话还没说完,刚进屋,门就被宫观棋砰的一下关上了。
  某种敏锐的直觉让他的心忽然快速跳了起来。
  “怎么这幅样子?”宣病皱眉。
  宫观棋把门锁了,瞪着他,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是你娘写家书了吗?”宣病有些担心,“家里出事了?”
  宫观棋嗖的一下捏起一个屏音咒——确保外面没有人偷听,然后才拿出了信纸,举到了宣病的面前。
  什么东西?
  宣病眯起眼睛,扫了一眼,神色一僵。
  信上竟然是他七岁到十一岁的过往——但有些虚假,信里说他七岁就开始勾引别人,且利用容貌,先迷惑别人,再杀了他们。
  信里说他杀了很多人,那堪称残忍的杀人手法,还有逮捕他时下的调令。
  调令没有说他到底杀了多少人,直说他是因为杀人被逮。
  最后还有一段附言,大意是说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和宫家。
  “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宫观棋看着他,眼神中好像带了失望。
  短短瞬间,宣病的表情便变了。
  “是谁给你的这封信?”他夺过信纸,同样和宫观棋对视着,“谁?”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宫观棋吼了一声,双眼有些红。
  宣病眼眸一动,“……你觉得呢?你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吗?”
  宫观棋动了动唇——
  逮捕令上有监察司的印,那东西不能造假。
  上面甚至还有一张宣病的小像——小像画的很传神,是宣病被囚之时,挣扎着、恨意和野心交杂的眼神。
  像一条幼年的毒蛇。
  “……是真的,对吗。”宫观棋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哥……”
  宣病干笑了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从七岁开始勾引人,爬别人的床,这也真敢编。
  这么明显的错误,宫观棋竟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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