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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

  饭店房间内,灯光略显昏黄,墙上的装饰虽不华丽却自有一番精緻,宛如一位刚卸下粉黛的佳人。韩莫正半跪在地毯边,微微皱眉,专注地检视眼前的尸体。空气中瀰漫着刚被划开的血腥与消毒水的淡淡气味,二者交织,形成一种奇异又不安的沉重气氛。
  戴雀站在房间中央,身形笔直如一道利刃,犀利的眼神宛如猛禽穿透夜空。他缓缓环顾四周,如同老练猎手在失序的丛林中寻找隐伏的猎物。每一抹阴影、每一丝微光,他都不肯放过。即使是一枚微不足道的线索,也可能是解开迷局的关键。
  「兇手就在这里?」韩莫的声音微颤,尾音略显上扬。她缓缓抬头,似乎能感受到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藏匿在角落,正冷冷注视着他们。
  「不,现在已经不在了。」戴雀低声回道,语调坚定而冷静,彷彿置身混乱仍能泰然自若的掌舵者。「但他当时在我按门铃的时候,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
  约利听闻此言,微微点头,神色像是找到了某种呼应。「兇手应该躲在房间里,等到门铃声停止,才趁我们离开后离开房间。」他低语中带着思索,彷彿将整个案件的进程在脑海里再次拼凑。
  「可惜他错了。」戴雀冷笑,语中满是轻蔑与洞察,「我没有离开,反而叫你来开门。他可能慌了,决定冒险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语毕,他的眼神宛如猎鹰俯瞰猎物般冰冷,不带半分温情。
  韩莫眉头微蹙,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游移:「另一个出口?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门。」她的声音犹如绢丝细緻却带着悬念,如同绚丽舞台剧幕后的低语。
  「窗户。」戴雀略微偏头,指尖轻轻朝窗边一指。空气中仿若有股隐隐的冷风,「虽然这里是高楼层,但只要他够专业,有工具,完全可以从窗户爬到隔壁房间,甚至直接下到地面。」
  「可是……」约利的声音略带迟疑,他彷彿将一股不安压抑在心底,「从窗户爬出去太危险了,如果他不是专业的攀爬者呢?」
  戴雀信步走至窗边,动作从容而精准,彷彿掌控全场。他轻轻推开窗户,一股夜色中的凉意涌入。窗外的黑暗如深潭般沉静。「你有没有发现窗台上有些刮痕?」他的语气恢復了平缓,但其中的锋芒仍在,「这些痕跡是刚刚留下的,应该是用某种工具固定过绳索。」
  听到这里,约利上前细看,眉心微皱:「的确有刮痕,看起来像是金属器具留下的……这样说来,兇手可能是带着计画来的?」
  「没错。」戴雀站直身躯,那股气势犹如一柄出鞘的长剑,「这不是一场即兴犯案,而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他的话语深沉而决断,如同审判官对着闯入禁区的罪者宣告事实。
  韩莫闻言神情更显凝重:「但既然是策划好的谋杀,为什么现场会这么混乱?还有口角的痕跡,甚至看起来像是意外?」她的声音中有着医者特有的冷静,却又不失人性柔软的颤动。
  「因为他没有预料到受害者会反抗。」戴雀微微低头,目光再次落在尸体上,像是在倾听一段无声的告白。「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他可能是想用某种方法让受害者安静下来,但受害者挣扎了,打破了他的节奏,于是事情变得混乱。」
  「所以,兇手原本的计划是无声无息地杀人,但被受害者打乱,才留下了这些混乱的痕跡?」韩莫的语调中隐藏着惊讶,犹如一颗细小的鑽石,在寧静的空间中折射出锐利光芒。
  戴雀点头回应,目光似乎越发明晰:「正是如此。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能知道兇手的一些特徵。」
  约利轻咬下唇,神情专注如同一名苦思破题的学者:「什么特徵?」
  戴雀从容绕过尸体,再次蹲下身来,视线如扫描般掠过死者僵硬的肢体。「你注意到他的手指吗?有一些细微的淤青。这表示他曾经抓住某个东西,或者试图反击。而这混乱的房间显示了双方的力量对比,兇手不可能太瘦弱。」
  「所以,兇手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体力不弱。」韩莫轻轻頷首,眼神中多了一丝清明。
  「还有更多。」戴雀起身后将视线投向窗台,「这些刮痕告诉我们,兇手使用了绳索工具,这说明他对攀爬有一定的经验,可能是某种特定行业的人,比如工地工人或者体育运动员。」
  约利闻言,依旧觉得不甚明朗:「但这个线索太泛了,台北有多少人符合这些条件?」
  「线索的重点不是排除,而是缩小范围。」戴雀的声音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冷静,他转向尸体,彷彿在向一位无法言语的证人諮询真相。「更重要的是,兇手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杀这个人?」
  韩莫环顾四周,依旧找不到让人信服的端倪:「我们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但我们可以猜测。」戴雀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指向地上的尸体,仿佛指出一幅谜题的关键。「他的衣服虽然凌乱,但质地非常高档,这表示他应该是个有钱人。而他的皮鞋后跟磨损得比较严重,显示他走路的时候习惯把重心放在后脚跟,这是那些长期坐办公室的人常有的习惯。」
  约利微微一愣,被这番细緻的推论所震慑:「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个商人?」
  「或者高层管理人员。」戴雀看向窗外的夜色,似乎在那无声的黑暗里寻觅某种痕跡。「而他会被杀,可能跟他在工作中得罪了某些人有关。」
  韩莫眼神游离,不禁低语:「但这样说来,我们还是没有真正的线索啊。」
  戴雀转过身来,目光坚毅如岩石。「不,线索已经很清楚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五个小时内找到这个人,或者找到他留下的更多痕跡。」
  「为什么是五个小时?」约利轻声追问,声音在静謐的空间中显得柔和却怀疑。
  「现在时间是一点半,等到六点半,第一班公车发车,兇手会随着人群逃走。」戴雀的回答冷静如计时器发出的滴答声,预告着不可错失的时限。
  夜已深,饭店走廊中瀰漫着不安的气息。戴雀快步朝1080号房走去,脚步沉稳而急促,却在约利的一个箭步拦截下停住。
  「你不能自己一个人进去找他,」约利的声音急切,犹如一缕想要制止颱风的微风。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我们两个人一起现身,只会让他打草惊蛇。」戴雀的语气冰冷而不留情面,彷彿早已看穿人性脆弱的本质。「我需要你和你的可爱妻子去调查我接触过的其他人。记住,不要提到谋杀案的事,只问他们那时候在做什么。三十分鐘后,到1082号房找我。」
  夜色沉沉,房间里的气氛似乎随着戴雀的话语更加紧绷。城市的灯火在窗外闪烁,如水银流动般洒进室内。戴雀站在阳台上,指间夹着一根香菸,淡淡的烟雾在微风中轻轻散开,将这片刻的寧静染上一丝灰白。
  房内,韩莫仍蹲在尸体旁,目光细腻而凝重;约利则在室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仿佛内心的焦虑化为嘈杂的回声。
  「但兇手消失了,他是怎么逃出去的?」约利终于打破沉默,语调里是压抑不住的疑惑与急躁。
  韩莫微微抬首,声线低沉却坚定:「这里只有一扇门,房间与房间之间也没有连通的地方。」
  戴雀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如同宣告一则沉重却清晰的结论:「窗户。他也只有这个选项了。」
  约利闻言,立即移步至阳台,夜风轻抚他的脸颊。「问题是,他如何做到的?就算跳到其他阳台,也一定会被人发现。」他的困惑如同一个无解的方程式。
  戴雀将烟蒂在栏杆上一点,微小的火星瞬间熄灭,语气如同冰冷的法官宣判:「他很聪明。」
  「你在说什么?」约利微瞇起眼,对于戴雀此刻的反应更感好奇与不安。
  「他一定也知道我。」戴雀将烟蒂收入口袋,声调忽然变得锐利如刃。「请问您的妻子的芳名?」
  韩莫微愣,一时不解:「韩莫,先生,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戴雀微笑不达眼底,目光冰冷如刀锋:「韩莫女士,请您去右边房间看一下窗户是否是打开的。」
  虽满腹疑问,韩莫仍立即起身,走出房间消失于门后的走廊。一瞬的寂静后,她探身回报:「是开的。」
  「没错。」戴雀点头,眼中亮起一丝冷光,如同棋局中意料之内的一步。「因为那间房间是我的房间,1082号房。」
  「兇手逃掉了,我们失去线索了。」约利语气急促,难掩不甘与悔恨。
  戴雀却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好相反,约利,这帮助我们大大缩小了范围。」
  约利听完一怔,瞪大眼睛:「兇手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决定从那里逃出,说明他知道那里没人。而他唯一能听见的人是你,这意味着……」
  戴雀接过话头,目光锐利得彷如长刀划破暗夜:「兇手见过我。但我并非一个善于社交的人,所以嫌疑人不多。」
  门外的韩莫再度探头,语气急切中带着期望:「那么,有谁是嫌疑人?」
  戴雀转眸望向门外,一字一顿地回答:「帮我整理房间的阿姨、办理入住的柜檯、替我们搬行李的服务员,还有……」
  「还有跟你搭訕的女孩。」约利突然插嘴,语气篤定如铁。
  韩莫震惊地望向约利:「你怎么知道有人跟他搭訕?」
  约利下巴微抬,目光落在戴雀胸口,笑容得意:「他的口袋里有一支笔,但很显然不是他的。你忘了还给她吧?柜檯的笔有线连着桌子,不可能是从那里拿的。而且款式也不一样。有人向他要电话号码,但出于他的身份,他不能直接告诉对方,所以他说自己没带手机,决定写给她,但忘了还笔,就把它放在胸口,提醒自己如果再遇到她,要记得还给她。」
  戴雀低头看着那支笔,神色依旧平静,却难掩眼中的一丝惊讶:「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们要怎么找到她?」
  约利双手环胸,神情中透着一股胜券在握的轻松:「很简单,她邀请你去她的房间了。答案就在你的口袋里。」
  戴雀微微一怔,将手伸入口袋,果然摸出一张小纸条。他凝视片刻,苦笑:「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约利耸耸肩,那份得意之情宛如在黑暗中燃起一丝火苗:「衣服烫得很平整,但左边口袋却有些微微张开。你是右撇子,平常会把手插在右边口袋里。大部分右撇子都会这么做,所以她把纸条放在你的左边口袋里,这才显得有些异样。现在,把纸条拿出来看看吧。」
  戴雀展开纸条,轻声念出:「1080房,就在这一层楼。」
  他抬头看向约利,眼神中多了一分讚赏和认可:「你果然异于常人。他们说得对,我们可以拿下兇手。」
  「我认为不行。」一旁的韩莫突然开口,眼神中闪过疑惑,不安的阴影笼罩在她脸上。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戴雀侧头询问,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警戒。
  韩莫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挺直上半身,微皱鼻翼,彷彿嗅着看不见的气味。她的语气低沉而慎重:「与其说发现,应该说是我闻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味道。」
  戴雀的脸色骤然凝重,原本平静的眼神中再次闪过寒光。他立刻意识到这也许是关键的一刻:「约利,把门打开。」他的声音不大,却犹如一声号令,在寂静的空间中回盪,带着无可抗拒的重量。
  窗外的夜风仍在轻轻呢喃,而室内的紧张已如一条缠绕的蛇,不知何时将所有人束缚在命运的绳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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