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带有情慾的那种。」
既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也不是为了追求知识永恆,仅仅是为了一顿晚餐就出卖灵魂的自己即便愚蠢,也是具有探索未知事物好奇心的勇者吧?
叶癸綺住的地方位处市区外环的高楼中,就外观来看应该是刚落成不久,绿意盎然的造景围绕着现代风格强烈的建筑本体,以前庭中央水池为交叉点延伸出去的两条道路上的埋地灯散发出的光芒,映入低着头的任希春眼中。
虽然想要帮忙准备晚餐但却被果断拒绝的任希春在餐桌前坐立难安,一旁正在备料的叶癸綺推荐她去看自家阳台外的景色。
夜晚微凉的风吹过她的脸颊,绕过她身体从半敞的落地门鑽入拂过窗帘,这阵风的尽头是叶癸綺偶尔会放下手边的事情望着浸染着朦胧夜色的背影发怔的双眸。
鮭鱼放入煎盘紧随着滋滋作响的声音而来的香气鑽入任希春鼻腔,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厨房,正巧对上叶癸綺的视线,后者瞇眼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具有魔力,让人无法抵抗地也跟着勾起嘴角。
任希春转身回到屋内。
「快好了喔。」叶癸綺说。
任希春坐回餐桌椅,望向对方:「小葵是从小就会做料理,还是有什么契机才开始的?」
刚进来的时候,叶癸綺带着她参观厨房一圈,齐全的厨具与调味料,连真空舒肥机都有,想必是对料理有一定兴趣或者要求的人。
「大概一年前,有人建议我可以试试自己煮饭。在那之前我几乎没有下厨的记忆呢。因为实在是太没有经验了,第一次尝试的时候,非常可怕。」他对上眼神中闪烁着害怕的任希春,连忙补充,「现在不会可怕了啦。」
任希春眨眼将恐慌塞进意识深处,掛上浅浅的笑容说:「我知道啦,只是脑袋浮现了一些可怕的厨房状况。你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叶癸綺双眼放光,栩栩如生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幸好那时候没有什么工作,不然安安一定会跑进来拆掉我的厨房。啊,安安是我的经纪人的绰号。」
任希春只见过安安一面,印象中是个斯文人,她惊讶地开口:「安安的作法很简单粗暴呢。」
「凡是安全方面的问题,安安的反应都会很大,其他方面就还蛮放纵的,不过上头的人似乎很不喜欢他这样,有一次我经过会议厅,目睹了安安跟上司大吵一架的现场……很恐怖,真的很恐怖。说起来,我今天不是说你跟我回家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关係』吗?」
「这也是安安放纵的部分吗?」
「嗯。除了安安放纵我们这个原因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团的百合是一个超级『放纵』的人,可以说不是在闹诽闻就是在等待闹诽闻中,所以大部分的媒体关注点都在他身上,我们团的其他人跟他比起来都没啥爆点,所以鲜少被跟拍。说起来好几次都有人上传团员跟女性出游的照片到社群媒体上,大部分的粉丝都觉得无所谓,除非是真的很过分的事情,或者有些偏激的粉丝……」叶癸綺将巴西里香料撒入摆盘精緻的义大利麵上,「但我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偏激的粉丝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总不能要我一辈子都不跟任何人当朋友吧?」他将端着托盘走到餐桌。
凯萨沙拉、柠檬鮭鱼义大利麵以及番茄蔬菜汤,色香味俱全的料理让人食指大开。
任希春眼中是藏不住的期待,察觉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愉悦,叶癸綺嘴角满足的弧度也完全压抑不下来。
「朋友啊。」方才被食物夺走注意力的任希春边咀嚼食物边琢磨对方的话语。
刚捲起麵递到嘴前还来不及放入嘴巴的叶癸綺赶紧放下叉子神色认真地问:「我们算是朋友吧?」
原来他想要的关係是这样吗?幸好自己拖延得够久才不至于提出过度自以为是的问题,任希春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叶癸綺微微一笑,弯月似的双眸带着些许落寞:「我很喜欢小春喔。带有情慾的那种喜欢。」
「咳咳!」差点要被义大利麵呛到送医的任希春一脸惊恐地看向口出惊天之词的人。
叶癸綺苦笑着递一张卫生纸给对方:「不需要这么惊讶吧?我明明表现得超级明显的不是吗?」
这要让她怎么回?任希春困扰地皱起眉。
「不过我能保证绝对不会对你出手。我不是为了被你讨厌而邀请你到我家的。」看着依旧神色慌张的任希春,叶癸綺垂下眉毛嘴角的苦涩更深一层,「你是真的没有察觉我喜欢你吗?」
「倒也不是……只是……」太陌生了,无论是对方的话语或者现在的气氛,对任希春来说都太过陌生,她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回应才好,「很少听说有人这么直接地把『带有情慾』这四个字说出来……」甚至连「被告白」这件事也只剩下若有似无的记忆。
「我不希望被误会成别的意思。同时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正处在『对你有情慾的男人的屋子里』,虽然我不会做什么,但我知道有些人会因此感到噁心。」叶癸綺将视线移到餐桌上,沉默了几秒后才继续说下去,「小春你并不喜欢我,对吧?」
任希春下意识想要否定,但她立刻意识到对方指的喜欢并不是友爱,而是定义狭隘的「情爱」,那么此时此刻无论这种情感实际上是否存在,她都无法说出喜欢对方这句话。
或许根本上就不存在,也或许只是不愿意承认它存在。
对于这阵意料之内的沉默,即使叶癸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难掩失落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对不起,我说出会让小春困扰的话了。不过,我也只是想要把我的心情告诉你而已,单纯就是想跟你说而已。所以你不回应也没关係,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今天你看到的一切。」
明明乖乖地接受对方的好意,选择不回应就好,但任希春却无法克制自己陷入苦思该如何回復的境地。因为并不是因为无言以对,而是想说的话太多太乱,她还在想办法找出线头。
「谢谢你。」最后她挑出一个平庸的开场白,「今天的事情,我应该很难忘记。」各方面来说都太具有衝击性,「啊,有件事我要先说,我不会觉得噁心。」
叶癸綺瞇起双眼,眼角的细纹中藏着薄薄的哭意:「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