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谓献祭
「小风、小阳早安啊，不对应该是午安。」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用如此亲暱的叫法称呼，顾阳浑身僵硬，感觉做什么都不对劲，但走在前面的顾风好像根本没感觉，非常自然的开始了和「哥哥」的互动。
「抱歉哥哥，放假一不小心就睡太晚了。」顾风边说边扯了扯身后一脸尷尬的顾阳，让他赶紧坐下吃饭。
一边吃饭，「三兄弟」开始了间聊。
「小风、小阳，再一个礼拜暑假就要结束了，你们行李准备好了吗？」顾星的声音隐隐约约听起来有点沮丧。
「欸？什么行李？」顾阳脱口而出。
顾风浑身一紧，狠狠踩了一下这个两光的前系统。
「哎呀，小阳忘了吗？可能是太捨不得哥哥了。」顾风睁大双眼，一脸真诚的看向顾星，同时又踩了一脚顾阳，警告他闭嘴。
「唉……你们也都长大了，转眼就要去住校了，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宿舍，不要随便谈恋爱，被欺负一定要跟哥哥说。」顾星边舀汤边叮嚀了一堆，不说还以为这是个单亲爸爸在叮嘱要去住校的孩子，同时也看得出来顾星非常疼爱及保护他的两个弟弟。
听到这，顾风的心放下了不少，註定好结局的世界果然不用担心家里阻碍……嗯，除了谈恋爱。
抱歉了顾大哥，为了完成任务，你弟弟必定得谈了。
「对了，小风之前跟我说过，明天有一场开学前的迎新茶会，让大家先熟悉熟悉同学，哥哥明天刚好有事，李叔会载你们过去。」
果然没有系统，最靠谱的资讯库就是跟原住民聊天，顾风满意的吃着眼前的食物，但半晌后，在他听到顾星问「会不会太咸」时他猛然浑身一僵，因为一直以来他的身体都是这样的，他几乎已经忘了，人类是有味觉的。
※
顾阳慢慢从被前辈丢包的不知所措中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身旁的顾风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沉默了。
这个从刚见面就自信满满的，前辈的宿主，反常的一脸严肃。
直到吃完饭回房，他依然是一脸若有所思。
【顾风你怎么了？】
突然被脑内广播的顾风差点又要发起脑内攻击，但突然想到顾阳的身份他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原来你还真的是系统。」顾风挑眉。
【呜呜呜，对不起。】
看着顾阳再想到魘之塔浑蛋，他突然笑了出来，这就是系统跟系统之间的差距吗？
「顾阳，我问你，你姑且曾经是系统，我完成任务之后真的只能选择原世界復活或是拿金手指留下吗？」
【嗯……理论上来说，是，但……这条件还不够好吗？】
看着顾阳纯真的亮红色眼眸里透着的疑问，顾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起身毫不犹豫的拿起他覬覦已久的雕刻刀，直接了当的往手腕上深深地直切下去。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顾风你在干嘛？」顾阳忍不住吼出声，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顾风精准俐落的刀法让他的血几乎是用喷的在流失。
顾阳急得拼命按住出血口，但顾风本人却老神在在。
不过几秒他的意识就模糊了，那久远又熟悉的声音浮现在顾风的耳旁。
「这是无解的献祭之咒，顾风你跟我都是一样的。」
「若是抵达关底许愿之后，也无可奈何吗？蓝海……。」
「我试过几次，每次都是再来一次呢哈哈！」
蓝海——他是顾风的再生父亲，有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眼睛是深沉的黑，这是献祭后遗症。
比起蓝海几乎看不见的双眼，顾风觉得他的失去味觉真算不了什么。
魘之塔，顾风真正意义上的故乡，一个从贪婪诞生的扭曲世界，为了关底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奖励，有许多人自愿来到这个恐怖的世界。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魘之塔似乎不满足于此，越来越多毫不知情的人被拉入这个恐怖游戏世界，从原本只有自愿者想实现梦想之地，变成了大多数只求多活一天，或是让自己在新世界名利双收的荒谬世界。这里甚至慢慢出现了排行榜、公会、猎杀队、和平区等有组织的团体和区域，儼然成了一个荒诞的独立新世界。
蓝海和顾风都曾是那个世界万人景仰最强存在。
他们都是所谓魘之塔的原生种——恶兽人。
他们的父母在这个恐怖扭曲的世界生下了他们，并且当然不是出于什么爱情。
在魘之塔还是所谓争夺梦想之地时，管理着这世界的浑蛋系统甚至没设立任何规范。
有人偶然拿多种技能组成了所谓长生献祭坛——只要在祭坛中献祭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能得到永生且不死不灭。
然而那群禽兽并没有想到，这祭坛最终效果居然是让被献祭者得到长生不灭，讽刺至极。
那段时间出现了许多如顾风、蓝海这样的无辜孩子，系统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才开始设立条规，直接禁止组合技能以及生子出现在魘之塔里。
大部分孩子扛不过献祭过程当场就暴毙了，侥倖活下来的也因为没人照看最终成了如野兽妖怪般的存在，以杀人为乐，食肉为生被其他人称为恶兽人——既邪恶又像野兽还杀不死的人型生物。
里面最特别的当属蓝海，他是唯一一个成年后的被献祭者，所以除了眼睛的副作用，神智和三观基本都是保留下来的。
也因为如此，顾风才有可能走到今天。
原本他也是在魘之塔副本里到处流浪的恶兽人，没有味觉让他啃食妖鬼动物的尸体更加方便，反正中毒生病感染对他们这些不灭的「人」来说仅仅只是痛个几天，再次醒来依然完好。
顾风很幸运的在理智尚残留一些时被蓝海遇见，并且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学习了许多「人」的知识。
【顾风！顾风！】
「好吵。」从久违的往事遗梦中醒来，顾风内心没有感受到丝毫感慨或悲伤，他只清晰的感到脸颊被眼泪和鼻涕喷一脸的黏腻。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自杀了，然后然后，又又活了……？】
「你不是系统吧？你是蜗牛吧！」顾风推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顾阳。
接着深深的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他果然不适合和容易大惊小怪的人组队，解释什么的，累死人。
「过来。」
他招招手，接着直接用双手捧住顾阳的脸，与他额头对额头紧贴，他觉得片段记忆传输什么的他还是能办到的。
几分鐘后，顾风大汗淋漓的大口喘气，头痛欲裂，不在魘之塔使用特殊技能原来这么累，以前一个眼神就能办到的。
【顾风……。】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对上的又是泪眼汪汪的红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多痛苦，以前还在那边到处和新人找乐子，快乐的很。」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不想活了？】顾阳委屈巴巴，小狗一般的盯着顾风。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这献祭诅咒是不是被带来这里了，结果上来说的确如此，那对我来说，回去比起留在这里就是更好的选择。」
顾风坚定的看向落地窗外。
「顾阳我们要完美的通过这个副本并让我回去。」
【嗯……。】顾阳依然用带着浓浓关切的眼神看向顾风。
看着顾阳的表情，顾风内心的不耐逐渐升至最高，他突然一个箭步，衝上前狠狠的将顾阳逼至房间角落，由上至下的用锐利的金色眼曈直视着他的「弟弟」。
「跟你说吧半调子系统，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可怜我，至少现在我比你强得多，要可怜也是我可怜你，你最好好好应对明天的开学茶会，乖乖当你的系统辅助我。」
说完顾风转身直接走进浴室，留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顾阳。
顺带一提，当晚顾风才知道他房间里的特大单人床原来是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