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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助攻

  HAZY PARTY过后,以律的忧虑并没有发生。
  但烦恼的事情增加了。
  他和许玄的相处非但没有回到以前的模式,甚至变本加厉地亲暱了起来。
  连续一个月,许玄的讯息照三餐问候,先是分享自己正在听的音乐、看的电影和动画,或是传一些搞笑影片和疗癒的可爱动物影片。接下来演变成日常报备,像刚上学的孩子般,无论生活上发生了什么琐碎小事都想回家跟父母讲,鉅细弥遗,滔滔不绝。
  有时也会心血来潮,没特别约好就到练团室找以律一起吃顿饭,或是说自己刚好在附近所以来送杯咖啡什么的。
  这时Alice就会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阿杰会谨慎地察言观色,一旦以律露出困扰的表情,他打算尽团长的职责将许玄遣返出境。
  Lewis则是直接扔出震撼弹:「他现在是在追求你吗?」
  「怎么可能!」以律很快地否决这个猜测。他不敢想,不愿留下任何一丁点让自己失望的机会。
  这些都还好。
  麻烦的是,许玄愈发频繁地在半夜无预警打来,很少接电话的以律常常被手机震动声吓到,看了来电显示还是会反射性感到害怕。
  他总会盯着萤幕迟疑几秒,然后在掛断前接通。结果并没有预期中那么可怕,许玄不过是因为写了一段歌词、或是对某个事件有感而发,想找人聊天罢了。
  取代情绪耗损的是时间消逝,每当掛上电话看见天色微亮,以律都会陷入一种模糊的自我厌恶,被需要的感觉令人上癮,彷彿体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但他同时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无可救药。
  他搞不清楚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是想陪伴对方,还是渴望对方的陪伴?
  不期不待没有伤害,以律努力让自己别多想,但只要许玄一靠过来,他所建筑的堡垒就不攻自破,心情像风箏盪在空中,随着许玄一扯一放起伏摇晃。
  相较之下,许玄自在的很,他没有察觉以律的无所适从,每天都开开心心像隻小狗黏着对方,也没特别想过这样的行为代表什么。
  就只是单纯想靠近以律而已。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某天以律却忽然失联了。
  超过八小时未读讯息,不太对劲。
  许玄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待开演,他反覆点开对话框,那张饭店早餐照片看起来孤伶伶地非常寂寞。
  照片是早上10点发的,就算天亮才睡,傍晚也该起床了吧?何况以律的作息并不像自己这么不正常。
  太奇怪了。
  难道是地下室网路不通顺?还是自己忘了缴费被断网?该不会他手机掉了?也许他刚好在工作,一整天都没空看讯息?各种猜测如雪花般从天而降,将一向清澈的思路覆盖上白茫茫的迷惘。
  许玄的个性直率不做作,给人一种勇往直前、有话直说的印象,但不代表他是个热血笨蛋,反之,他心思细密易纠结,常常会不小心考虑太多,需要有人从旁协助将他拉出泥沼。
  于是,观察到异状的团员们适时出动了。
  「许玄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先发投手陈之寒擅长变化球,为了探测敌方实力,将肯定句偽装成疑问句投出是他的惯用伎俩。
  「他的新男友没回讯息啦!看他整天抱着手机不放,担心的咧!」捕手阿力攻守兼备,智勇双全的他在队伍中担任军师,是引导进攻策略的要角。
  「你又知道是男友?搞不好是女友啊!」游击手木谷的动向令人难以捉摸,当你以为即将安全上垒时,他总会出其不意地从视线死角冒出,杀你个措手不及。
  「我有预感是男的,要不要开赌盘?」二垒手阿峰唯恐天下不乱,能将双杀活用地淋漓尽致的天才非他莫属,无人能出其右。
  「那我赌曖昧对象,男,100块。」外野手常希是队内王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间置时看起来无害,一旦任务飞到眼前,绝对不会让任何一颗球落地。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现金压在桌上。
  「我也赌100,男的,交往中。」阿力跟着下注,聚赌这么好玩怎么能落人后呢?
  「那我赌女孩,曖昧中。」之寒翻找钱包发现没有百钞,伸手向一旁的木谷借。
  「你们很无聊耶,都不是啦!」许玄无奈地翻白眼,他也知道大家胡闹是想缓和气氛,因此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但这群吃瓜民眾不挖出八卦看来是不会罢休的,他想,再不解释可能会越来越歪,只好从实招来:「是以律啦!」
  「你是说,以律没回你讯息?」正要掏钱的木谷双手顿住,来不及参与赌盘有点可惜,但遗憾的心情同时被听到答案的错愕取代。
  「对啊,他不知道在忙什么,我记得三月兔今天应该没有活动才对。」许玄对三月兔的行程瞭若指掌,对以律的个人行程也是,只要对方曾经提过,他都有默默记下。
  「所以你最近看着手机傻笑,都是在跟他聊天?」木谷怕自己会错意,再次追问。
  「蛤?应该是吧,我最近也没跟什么别人聊天。」
  「之前那些闪瞎单身狗的约会照片,也都是跟以律拍的吗?」阿峰早就好奇很久了。不得不说,单身的人对于身旁飘散的恋爱气味真的像狗一样敏锐,能从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跡中看出端倪。
  「嗯?哪些照片?我们只是去吃饭而已。」
  「跟以律一起吃牛排配红酒,还跑去山上看夜景?」阿力也有看到那组照片,他当时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连这种程度都要禁止的话实在管太宽了,于是决定睁隻眼闭隻眼。
  果不其然,那几张明明只是拍摄食物,却有意无意让两只酒杯入镜的照片,被网友截图讨论,还有人放大玻璃窗反射的模糊身影,写了长文凭空揣测那位被许玄宠幸的幸运儿到底是谁。
  「呃,对啊,不行吗?」他们也很常一起吃路边摊和夜市啊!偶尔吃一次高级餐厅怎么了吗?这些人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是没有不行啦⋯⋯」就只是,这种行程如果不叫约会,之寒还真想不到能用什么词汇描述。
  「所以你们两个⋯⋯曖昧中?交往中?」常希很在意自己的赌金是赚是赔,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啦!」许玄迅速否认。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被误会。但越是如此,越像是急欲隐藏什么似的,欲盖弥彰的行为令人起疑。
  「咦、不是吗?但你最近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像在热恋中耶!所以我也以为⋯⋯」阿力有点失望。原本还想说如果是以律的话就太好了,至少跟许玄以往的对象相比,以律实在稳定太多,令人十分放心。
  「真的是误会大了,我最近可是难得单身呢!」话ㄧ说完,许玄随即愣住。
  自己已经多久没经歷空窗期了?由于惧怕不被爱,他的每段感情都衔接很紧,常在过渡期前后重叠交错。
  只要一感受到原本握在手中的爱好像失去了,他便会由衷感到恐惧,焦头烂额地匆忙寻找其他愿意爱自己的人⋯。但凡发现旧爱还在,又会拋下新欢,或是为了确保不会两头空而紧握双方不放,就这么在混乱的恋爱关係中无限轮回。
  为什么这次身边没有人对自己说爱,却不曾感到恐慌呢?
  「所以你对以律没感觉吗?不然干嘛一直缠着人家?」阿力不死心地追问,他恨不得烧香拜佛求两人在一起。
  「我们都认识超过十年了耶!」许玄脑中浮现上次跟以律去吃饭,对方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热汤,专心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心动吗?真的是没想过。
  他只觉得能够畅所欲言的感觉很轻松,不用顾虑会不会得罪人、会不会被接纳,在以律面前做什么都可以,很安全,很自在,他不在乎被以律看见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这不衝突吧?」阿力还在力挽狂澜:「他只不过没回讯息而已,你知道你看起来有多失落吗?」
  「以律真的对你很好耶~」「普通朋友的话,讯息爱回不回正常啦!」「对啊,搞不好是人家在约会没空理你。」「对耶!好像没跟以律聊过,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语胡扯乱聊,直到主办单位来提醒上台,才各自鸟兽散准备演出。
  许玄站在侧台暗处等待主持人cue乐团上台,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
  失落吗?应该不至于,他只是有点担心,如果以律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得知?如果以律刻意躲起来不跟他联络,他将无计可施。
  没有人会告诉他以律的下落。
  但以律不会做这种事吧?如果真觉得我烦那直说就好了,非得搞失踪吗?所以到底怎么了?许玄被一大团迷雾困住,他抽出一小部分的灵魂用自动导航模式完成演出,其馀所有的精力都在跟看不清实体的敌人、也就是猜疑中的自己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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