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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搜索“梦见去世亲人”,而后谷歌大神依据关键字挑选网页,黎皙好奇的点开其中一笔。
「梦到逝世亲人近期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发生......」嘴里喃喃地唸起页面的文字,脑中浮现的全是近日来的烦心事。
官司择日再审、新故事卡在不上不下的章回,他烦闷的蜷缩在床上,双手环膝,棉被裹得严实,放声鬼吼鬼叫发洩情绪。
此时,熟悉的铃声响起,屏幕显示坑人的傢伙,黎皙不情愿的按下扩音键,将手机丢在床铺另一侧。
「谁准你随便交差的?」不难从语气中听出对方的怒气值飆升,黎皙不吭一声的继续听着孟然数落。
作为编辑的他,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阅览错字连篇的半篇章节,描述毫不相干的支线及CP配对,剧情走向整个大走鐘,他无法耐住性子看完全文,气冲冲的拨通了黎皙的手机号码。
「我知道耽美是现在主流,但没必要添在剧情里头吧!这都写了什么。」听见电话另一头一阵骚动后,孟然不等黎皙开口,逕自念起故事情节。
月光下,男人倚在桌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微慍的前者,连生气都这般可爱呢!男人心想。
伸出手想触碰他,却被他拍掉,宛若刺蝟般的小心翼翼,满身的刺只为保护柔软的肚子,他想逃离和他单独相处的空间,但男人不让。
受够了任他摆佈的日子,前者不满的推他的肩膀,而后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吗?」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吃醋......」
「什么!你在说一遍!我想听你说你在乎我。」
戏精如他,语气高低起伏模仿得惟妙惟肖,光是前面煽情的文字都使黎皙鸡皮疙瘩掉满地,孟然不角逐金马影帝实在可惜。
黎皙即时喊停,一想到两个大男人在研讨情爱,他就浑身不对劲,有些句子还是留在书本里就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对我表白呢!我警告你别对我打歪主意。」孟然毫不留情的退稿,顺道调侃黎皙,书本中和现实的关係很像,亦师亦友,但谈感情倒是噁心了彼此,黎皙顿感反胃作呕。
「嘖!你想多了,别说三十岁,我就算单身到八十岁都没有你的份啊!」男人之间开啟干话的话匣子一时半会停不了,直到听见被老闆训斥的声音,两人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才收敛。
「喂!你是不是碰上什么瓶颈了?」胡乱瞎聊一把后,孟然驀地正经的说道。
「还能有什么事......」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夜晚,灵感像是被人偷走似的消失无踪,不得已的黎皙只好操起旧业写写言情,不料却被好友狠心退稿。
「我能不写了吗?」黎皙再度把自己装扮成寿司捲,暗色的窗帘遮挡外头的阳光,他再度陷入低潮,就想日復一日的继续沉睡。
「欸!我都快为了你丢了工作,你还想逃避,不如晚点带你去找点乐子。」把人逼跑不是他的作风,熟识好友多年,适时的给点刺激能促进写作慾望,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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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这里真的能找到灵感?」
「蛤?你说什么。」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及台前灯光炫目的场景使黎皙嫌恶的皱起双眉,两人提高分贝交谈,「嗨起来。」随着音乐,孟然手打节拍的晃头。
你是不是嗑药了!黎皙憋在心里没有问出口。他只想远离五光十色的场所,欢快的节奏和rap使他头皮发麻,黎皙慢步走到吧台角落,望着孟然在舞池中耍笨。
点了杯色彩渐层的鸡尾酒,黎皙喝了小口,苏打水和微量柠檬中和酒味,酸甜的口感使他不自觉的乾了好几杯,眼神迷濛,拿起夜店招待的咸味爆米花往嘴里塞,他单手托腮看着调酒师表演花式调酒。
「先生,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坐吗?」此时,有道好听的女声伴随点肩的举止缓缓落下,黎皙意识些微恍惚并未回应搭理。满腹而生的燥热感衝上脑门,酒精的后劲上头,他离开吧台椅,步态不稳的走向厕所。
「好臭......」迎面而来的是呕吐物的味道,他捏着鼻子走往最里面的小便斗,拉开裤襠间的拉鍊,黄色拋物线落在白色尿斗前,黎皙挥手赶跑环绕身旁的苍蝇。
来到洗手台前,冰凉的水珠次次滑过脸颊,脑子却没因此清醒,黎皙轻扶额,垂下头去强忍呕心感。顷刻间,马桶隔间发出窸窣声响,偶尔参杂欢愉笑声,隔音不佳的空间充斥肉体碰撞和呻吟声。
兴许是酒劲上头,壮大胆子的黎皙放大声量唱:「南无观世音菩萨......」边唱同时把洗手台当木鱼敲出声响。
「怎么办!被人发现了!」
「别管他,继续我们的。」粗旷且低沉的声线,夹杂低沉嘶吼,显然不想脱离温柔乡。
「可是我感觉身体被净化了......」
「......」
不一会,听见厕所里头的咒骂声,悬开喇叭锁,一对衣衫不整的情侣走出,两人面色有异,男方刺半甲,面露兇狠的抓着黎皙抵在洗手台说:「妈的,就是你坏老子的事,看我不揍死你。」
决心装疯到底的黎皙佯装瘫软,嘴里不断喃喃道:「施主,我劝你放下屠刀,方能成大业啊!」
「好啦!你看他好像也醉了,别跟他计较。」一旁的女伴见男友提拳准备干架,拉着对方的胳膊好言相劝,好在各种诱惑因子加成,男人才松开对黎皙的束缚。
「咳咳......」因反作用力跌坐在地面的黎皙吓了声冷汗,他忆起刚才的闹剧,强而有力的臂膀挥下,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睏。」宛如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接着阵阵睡意袭来,黎皙连起身都懒,他分明记得自己的酒量不差的,怎么就......
「这谁啊?怎么躺地上?要不叫保安,身上好像没值钱东西。」半梦半醒间,黎皙感觉全身被摸了遍,硬币由钱包掉落,顺着磁砖缝滚到墙角,睁不开沉重眼皮的他,任人摆佈。
「欸!你们别碰他!」
「谁稀罕啊!」
「唉!还真只有我会捡你回家。你怎么不是个妹子。」耳边隐约听见嫌弃的语句,感受到瘫软的身子被人架起,黎皙逞能的道:「我没有醉。」
「对对对,醉的是我......」对方语气无奈的说。
「为什么,我都写不出来。你说,我是不是智障。」黎皙无故的在回程的计程车上发起酒疯,拉着孟然拼命狂问,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还是那个胆小无名的作家。
「你是智障我不否认......」
「那你干嘛不放弃我!我没有天份。」
「就当日行一善啊!你要好好感恩。」孟然嫌弃的将黏在他身上的大男孩推向窗的另一面,摇下的车窗灌了些冷风,黎皙瞇着眼感受夜世界的美,烧红的耳根渐退,他恣意沉浸在微醺之中,拋空所有,何尝不是件好事。
晚安,他向这世界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