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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这一趟旅程,他们互为答案

  耳旁风声急掠而过,那刺向凌思思的剑被倏地隔开,翻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是一声惨叫,有人倒地。
  凌思思错愕地睁开眼睛,转头就见一道银光贴着她的发髻飞了过去,击中了离她最近的杀手,速度之快,他连惊叫都没发出来,身体已然僵硬地倒下。
  其他杀手见大势不好,正待转身一战,随即有另一道银光冷不防自身后刺来,其中一个离门口最近的杀手不防,口中吐出一口血,很快倒在地上,场面一瞬间被逆转。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太迅速,凌思思没反应过来,目光触及门口熟悉的人影时,眨了眨眼,愣愣道:「维桑……」
  眼角馀光瞥见身后刺来的刀光,维桑眉眼一凛,手上刀剑一转,向后一扫,只闻一声闷响,他没有回头,逕自着急地看向角落里的少女。
  「属下来迟了,小姐可有受伤?」
  「我没事,知道你会找来,就拖了些时间,等着你来呢。」凌思思轻松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碧草她……」
  「小姐放心,碧草此刻正在安全的地方待着。」彷彿知道她要问什么,维桑先一步主动开口。
  确认碧草的安危,凌思思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伸手小心扶着身后的季紓。
  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靳尚趁着抵挡的空档,忍不住扭头过来,嚷道:「喂,明明有两个人,你怎么就只看见他?你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这货就爱闹事,吵得很,凌思思不想理他,只专注地看向季紓身上的伤。
  他伤得不轻,身上月白色的衣裳沾染血跡,斑驳的血跡映着苍白的唇色显得格外刺目,偏他向来隐忍,受了那么重的伤,愣是一声也不哼。
  凌思思鼻子有些酸,不太敢碰到他身上的伤,低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站得起来吗?我们赶紧回宫去找御医,让他们给你看看……」
  季紓沉默地看她,由着她将自己扶了起来,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还好,她还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么危险的情境,还敢孤身一人跑回来,挑衅杀手。
  他默默地想着,她为什么跑回来?是因为篤定不到结局,她不会死;还是因为……
  忽然,有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了手背上。
  季紓一愣,看着眼前的人低声抽泣起来,整个人僵住。
  凌思思在哭--这个发现闯入他脑海时,季紓一下子慌了起来,连方才面对杀手的攻击时也没这么慌乱。
  「你哭了?」他开口问道,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这句话时他连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
  「……没有。你坚持一下,我让他们过来扶你……」
  凌思思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扶着他站起身后,抬手胡乱抹了抹眼角,闷声交代了一把,随即转头就要走。
  「凌思思。」他忽然开口。
  凌思思没有防备,叫他攥住手腕,身子被迫转了半圈,面朝着他。
  事发突然,凌思思惊讶地抬头,正好叫他看清她微红的眼睛。
  季紓见她眼睫上掛着水珠,心里涌起一股潮湿的幻痛,印象中最后一幕,是她于生死关头背过身来,护着他的样子……
  「为什么哭?」季紓微一敛眉,「你受伤了?」
  「没有。我、我就是经歷了生死交关,有些害怕……」
  「既然害怕,为什么回来?」
  凌思思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四周的杀手差不多解决完了,维桑看见红了眼默默落泪的凌思思,眼神一凛,当即就要上前,却被身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靳尚伸手拦住,瞇着眼轻笑,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季紓攥着她手腕的手也不松开,一双润泽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近乎执拗地等着她的答案。
  凌思思抽噎了好一会儿,方才别过头,不情愿地道:「两次。」
  季紓:?
  「清风崖上,还有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没有离开。」
  「你是担心我?」
  一旁看热闹的靳尚听到这里,差点没翻个白眼,这季紓平常看着精明,怎么这时候这么榆木脑袋?
  人家姑娘都拋了橄欖枝,想诉衷情了,你不好好接着,还问这什么问题?
  然而,凌思思却没像他这样激动,默了半晌,才有些茫然地接着道:「我很害怕,当下确实逃了,我想去找维桑,可是我又不知道要跑去哪里,然后我摔了一跤。当时四下无人,到处都黑漆漆的,那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你一个人还在那里,要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季紓望着她,静默地听。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所以我很害怕,什么也没想就又跑回来了……」
  「你害怕什么?」季紓循循善诱。
  「我怕……怕月亮落了。」
  「月亮?」
  「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就像是一个人走在黑暗的夜色里,没有人会陪我走,也不会有人认识真正的我,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我都只能自己去面对。直到--我看见了月亮。」凌思思含泪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缓缓道:「天边的月亮看着遥远,儘管不能同行,但它发出的光却照着我,替我照亮前路,就好像陪在我身边一样。」
  季紓望着她,二人目光似狭路相逢,互不相让,凌思思红着眼,看着像受了委屈,似乎让他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
  「所以,我很害怕,一旦月亮落了,我就又是那个孤单茫然的一个人。」
  季紓闻言眼睫微颤,心中震动,他向来通透,似乎在朦胧中全然会意,但又可能全然错解。
  她话中语意朦胧,似是而非,听在他耳里却又意有所指。
  季紓垂下眼眸,缓缓开口:「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能落下来的,原本就不是月亮。」
  凌思思一愣,没反应过来。
  而在她愣神的当时,季紓忽然上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凌思思瞪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
  他低下头,贴在了她颈边,目光中浮现出点点柔和的微光,他靠得这样近,近到胸前急促的心跳都那般清晰可闻。
  「月亮不会奔你而来,但我会。」
  凌思思眨了眨眼,侧头看见他柔和专注的神情,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感。
  就好像一直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可以停靠的岸,内心深处那股潜藏的不安与孤独感渐渐褪去,取而带之的是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让她的情绪渐渐沉稳下来。
  凌思思踌躇着,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缓缓地回抱住他。
  那些经歷过的万千风雨,于千帆过尽后,凝粹成晶,纷纷落于眼下这一个拥抱之中。
  一旁默默吃瓜的靳尚见状再也忍不住了,牙酸地嚷道:「可以啊,小姐。明显他对你与眾不同,竟能让这帝京第一铁树开出了花,你也是不简单啊。」
  凌思思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靳尚和维桑还在,脸上一红,当即伸手推开了他,退出了他的怀抱。
  季紓被她推得怀中顿时一空,内心有些失落,但见她羞红的脸颊,忍不住唇角微扬,有些好笑。
  他轻轻一笑,不防牵扯伤处,不由得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凌思思见状,再顾不得羞恼,忙不迭凑到他身旁,着急问道:「怎么了?这是又伤到哪里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季紓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随即抬头看向一旁的靳尚和维桑,道:「这些人目标明确,直奔我而来,此番事败,指不定会再派人前来。」
  维桑看了眼倒了一地的杀手,沉声道:「我与他们对招,倒像是宫外的路数。」
  「宫外……那就是来寻仇的?可是谁会那么大胆,当街行刺呢?」
  「只怕是有心寻衅的呢。」靳尚轻嗤一声,抬脚随意踢向地上的一个杀手,道:「选在这时候动手,偏巧街上又出了乱子,你说在这种人人称颂太平盛世的场景,却发生了这种事,结果会如何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选在这时候,想要离间皇室与百姓,挑起内乱?」
  今夜太子携太子妃,与使臣共同登楼,偏偏这般盛会上游街的机关兽莫名出了意外,再加上太子近臣死于非命,的确足以让人浮想翩翩。
  「恐怕还有更糟的,方才这小侍卫撞见我的时候,听闻太子发现侧妃和季詹事在宴上失踪,已经暗中派人来寻,想来……出了那么大动静,也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凌思思心下一沉,靳尹向来多疑,此前季紓多次明里暗里帮她,只怕他已生疑心,这次他们同时不在,若是再让他发现他们在一起……
  彷彿察觉她的忧心,季紓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安心,沉吟了一会儿后,才下了决定,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再行计议。」
  维桑皱眉,「那要去哪里?」
  季紓抬眸,看向门口的靳尚,「暂借端王处一用。」
  端王府离这里最近,又有靳尚在,想必还能暂时撑一会儿。
  靳尚哼了声,没好气地瞥了季紓一眼,嘴里虽然抱怨给他找麻烦,但心里也清楚他的端王府是目前最合适的藏身之处。
  凌思思低头看看季紓的伤,没有再说什么,半扶着他跟在了靳尚身后。
  四周是深沉的黑,只馀几人走过的细微蛩音。
  凌思思走在他身边,手忽然探入袖中,握住了他的手。
  季紓一顿,五指扣入指缝,将她牵紧,不动声色地与她并肩同行,低声道:「不必浪费心愿,以后你叫一声时安,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来。」
  凌思思一愣,抬头看见他眼底了然的笑意。
  他看见了,那个在万千灯火中,孤寂一人的她。
  她的月亮落了,但是从此以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能陪她一往无前的人,她再也不是一个人。
  凌思思抿唇,清澈的杏子眼里真正盈满了笑意,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倒影。
  从前,她曾疑惑,在剧情里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凑在了一起。可她现在知道了--或许,这一趟旅程,他们互为答案。
  池渊率领几个暗卫跟着玄衣储君,街上一片狼藉,皆是方才机关兽失控的痕跡。
  四处混乱,甚至有好几个被机关兽撞伤的百姓蜷缩在角落,池渊看了过去,皱了皱眉,上前稟道:「殿下,今夜游街出了意外,受到伤害的百姓眾多,殿下可要去看看?」
  「意外?那是京兆尹的责任,与本宫何干。」靳尹语气森然,口中吐出的话语冰冷无情。
  池渊微愣,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冷漠。
  今夜这个时机点生事,若有心人把握机会,大作文章,对如今贵为监国太子的靳尹可是一大损害。
  他以为靳尹没听明白,于是又接着道:「殿下,他们都是您的子民。」
  「哦,那又如何呢。」
  夜风里,靳尹站在河边,身旁情侣成双,依偎在一起,放着花灯,他脚步一顿,眼神阴鬱地看着本该甜蜜美好的一幕,嘴角突然溢出冷笑。
  池渊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搜。」
  池渊愣了愣,「什么?」
  「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凌思嬡的踪跡--掘地三尺,本宫也要将她给找出来!」
  一个时辰后,季紓沉默地靠在木榻上,盯着榻前的凌思思看。
  他身上的伤由医者看过,原本穿在身上的月白衣衫被鲜血湿透,只得临时拿了端王府上的衣裳穿,只是靳尚向来穿着浮夸,套在了他身上倒显得几分妖冶。
  他胸前衣襟半开,露出小片肌肤,缠着绷带,半支着头,斜睨向她,自从方才两人坦白心意后,她便不与他说话,鼓着腮不知道气恼什么。
  「外头从宫里来了许多人,看着像是皇城司的人,似乎在搜捕什么。」
  「还能是什么?皇城司现在大部分为太子掌控,信任的辅臣与宠爱的妃子齐齐失踪,换作是我,也难免多想呀。」靳尚靠在门边,幸灾乐祸地道。
  「殿下向来敏感,此时出了事,我们先后失踪必然会招来殿下怀疑,皇城司的人眼下定是在城中四处搜查。」季紓抬眼看向维桑,问:「方才那些杀手的来路,可有眉目?」
  「端王留了活口,说是有人指派,但对方身份保密,他也不清楚。」
  靳尚挑眉,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季紓,「不会是皇弟看出了你俩的私情,醋意大发,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话语曖昧轻佻,一旁的维桑目光不善地瞪他,季紓亦是微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榻前专注药炉的凌思思。
  只见她扇着火的动作一顿,蝉翼般的眼睫微颤。
  虽然两人已坦白心意,但方经歷了生死交关,或许是情急之下衝动之举,两人身份毕竟殊途,冷静之后保持距离也许对两人都好。
  季紓眸光微暗,淡淡道:「王爷慎言。」
  他咳嗽两声,方道:「那些杀手目标是我,凌……侧妃曾以金钱诱惑对方,他们亦曾在听闻侧妃身份后有所迟疑,不过最终仍执意取我性命,可见是受人指使,却怕开罪权贵;若是殿下,不必如此迂回,取我性命,直接下令就是。」
  「不是靳尹,又满足这些条件的,那就是……西启使臣?」
  靳尚挑了挑眉,正欲再顺着往下说,然而身旁的动静,直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只见凌思思将熬好的药盛在了碗里,直接放在了季紓面前,「喝药了。」
  她的动作突兀而直接,自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令屋内几个人顿时噤声。
  季紓垂眸看了那褐色的药汁,目光闪烁,攥拳凑近唇边,别过了头。
  凌思思挑眉,「怎么?怕苦,不敢喝?还是怕里面下了毒?」
  季紓:「……」
  「你还会怕呢。方才不是还很厉害嘛?生死一线,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无动于衷,还能出谋画策,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
  凌思思越说越气,将碗重重搁下,起身就走。
  季紓有些意外了,以他的判断来说,他以为她是因为后悔方才的举动,才闷闷不乐,但听她话里的意思,却不是如此。
  她起身得快,看起来充满了愤怒和委屈,眼看就要走,身后手腕却是一紧,虚弱的声音叹息道:「……我怕。」
  「……怕什么?」凌思思嘴上说着,脚步却是随之停下。
  「怕保护不了你。」
  季紓向来抵不过她,渐渐对她上心后更是处处退让,何况方才两人已坦白心意,知她方才气恼只是担心他不顾自己身子,他心下微暖,抿了抿唇,表情也柔了许多。
  凌思思闻言,心里一喜,但又不肯轻易示弱,只得维持住气恼的表情,不情愿地转过头,「那你怎么不喝药?」
  季紓瞥了眼那碗黑呼呼的药汁,再看向眼前表情冷淡的少女,见她没有反应,这才轻咳了声,难得有些彆扭地道:「这次,没有金丝蜜枣了么?」
  金丝蜜枣……
  那是初穿越来的时候,为了唬弄靳尹的东西,后来他却一直记得。
  凌思思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看着他笑了起来,「你还怕苦啊?下次给你带来。」
  身旁,听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腻歪,维桑难为情地别过眼去,眼不见为净。
  不过,旁边的靳尚可就没那么逆来顺受,无语地望着房内凭空冒出的粉红泡泡,眉梢跳了跳,很是崩溃。
  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打断眼前逕自沉浸在浪漫古偶剧本的两人,没好气道:「喂喂喂,你们差不多得了啊!不要太过份了,到时候人找来了,当心乐极生悲!」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伴随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近。
  几人赶紧噤声,看向说话的靳尚。
  靳尚:……行,我的错,是我乌鸦嘴,闭嘴行了吧。
  「这里是端王府,你们怎敢如此无礼!」
  「殿下有令,庆典突发意外,为防刺客,不能漏过城内任何角落,搜!」
  随着那强硬的语气一声令下,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思思不禁有些紧张起来,看向门外。
  门外人影恍惚闪过,眼看就要发现房间内的他们,凌思思心脏急跳,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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