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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拿稳恶毒女配剧本

  好不容易结束对话,走出房门,苏全恭敬地将她送了出去。
  她在里头待了许久,说了什么,却不会有人知晓。
  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说出那些话。
  走出书房后,凌思思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去寻殿外候着的碧草,不防一抬眼,却意外撞进另一个幽深的眼里。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抿唇,别过与他交错的视线。
  然而,季紓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朝她步了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便往无人处走。凌思思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便由着他将自己带出院子。
  两人一路走到了花园角落无人的假山后才停下,凌思思捂着被他拽住的手腕,撇了撇嘴,「你做什么啊?说话就说话,还拉拉扯扯……」
  「你为什么独自去见殿下?」
  往常这种时候,只要凌思思做出委屈的样子,主动服软,季紓便会退让,不再追究,甚至别开生面地哄她开心,可现在他却不再让她,而是步步进逼。
  凌思思一顿,想来此事他是不欲轻易揭过了。
  「我都听见了。」季紓抬眼看她,透净的阳光照在脸上,将褐色的瞳孔照出一种闪烁的光彩,他眼里没有笑意,冷不丁道:「你和殿下说的那些话,甚至主动提出计策,你想要做什么?」
  「我哪有什么想做什么?不过就是刚好听到,随口一说……」
  「向邻近州郡调遣士兵,以派遣士兵代替粮食供给,虽可解决边疆粮食短缺的问题,可时间一久,边境与帝京相隔遥远,自成一派,朝廷疲于约束,这些屯于边疆的军士便有可能威胁皇权,乃至动摇国本。」季紓眸光一凛,直直盯着她的眸,沉声道:「你与太子妃近日多有来往,刻意接近殿下,插手政事,你们……可是有什么意图?」
  不愧是漫画里的智囊担当,季紓果然一点就通,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过于冷肃,比之先前他和她针锋相对时,刻意寻衅挑拨的每一句话都还重,凌思思被他暗含凛冽的目光盯着,手心里渐浮上一层冷汗。
  她来之前想过,季紓这般读圣贤书,将礼仪律法刻入骨子里的人,若是知晓她将做出的事,不知会如何反应?
  凌思思早有准备,知道他定不认同,可却没想过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凌思思默了半晌,坦白:「没错,我是故意的。但我只是想要他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你也不该拿朝廷政事做筹码。」
  「那我要如何?眼睁睁的任他逍遥法外,踩着旁人登上帝位吗?你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拐卖人口、勾结外国、罔顾人命、欺骗常瑶的感情,甚至……连初一都是他害死的!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罪大恶极?如果我明明知道一切,却还装作不知道,成了他的帮兇,那些因他无辜枉死,受到伤害的人,又是何辜呢?」
  听到初一的名字,季紓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有些错愕,有些始料不及。
  他确实不知,初一是靳尹所害,当时他在密道外,拦下了追赶凌思思的人,随后才在靳尹一行之后追了上去,待他赶到时便只见到那隻朝着凌思思射去的箭。
  没想到,那当真是靳尹……
  季紓目光闪烁,彷彿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被投进了沉静的心湖里,击碎了原本的平静。
  他攥了攥拳,眼里似有破碎矛盾的思绪在拉扯,涩声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应当这么做,毕竟他是太子,是未来储君,你们此举无疑是与整个东宫做对。」
  闻言,凌思思沉默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想将他看穿。她的目光那般炙热又深邃,像把鉤子,直逼得他不得不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许久,凌思思方才张了张口,轻声道:「时安,你变了。要是从前的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犹豫不决。」
  没错……若是换作从前,他定会平和而坚定的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守礼义、不违本心,就像当初在青石村时,他能为了遵守与初一的承诺,让她放心,寧愿冒雨也要赶着回去一样。
  可是现在……
  两人目光相对,一瞬间,沧海桑田,浮光掠影而过。
  季紓的目光闪了闪,片刻后,才看着她道:「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你以前从来不干涉他人选择的。」凌思思瞪着他,「你有你坚持的原则,我也有我不能放弃的理由,你我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一样,我不会勉强你站在我这边,相对的,你也不应该干涉我。」
  凌思思不耐烦了,她看着眼前的季紓只觉得陌生,那个心中有理想、有抱负,光风霽月的少年,已经慢慢淡去,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明知错误却不肯承认的人。
  她一再被阻拦,心下早已不平,不过强忍不发,腔调又娇又透亮,劈头盖脸朝他逼来。
  季紓默然捏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儘管她眼下所为早已逾越内心的界线,可方式用得太过激烈,恐适得其反。
  「那你想怎么做?」他放缓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接近殿下,一步步靠近政治的核心,或许能揭穿事情的真相,然后呢?你们真的只是想要将一切公告天下,让殿下认错而已吗?」
  「你不信?」
  「无所谓信与不信。可你要知道,一旦开始,你我便是站在了对立面,我便再护不住你……」
  空气一瞬间凝滞,有难言的情绪横亙在两人之间,周遭静默的压迫感将他们团团围住,彼此皆明白选择了不同答案的他们,接下来便不再同路而行,而是分站道路两端,殊途,而未必同归。
  「护不住也没关係,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前路如何,都该自己去面对。」
  凌思思抿了抿唇,面对着他,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又或者该说什么,她顿了一顿,只乾涩地道了一句:「你……珍重。」
  千言万语,在张口的那一瞬间,竟也只剩下这么短短几个字。
  凌思思默然转身,先一步背对他,往回走。
  身后,季紓望着她的背影,内心复杂的情绪翻涌成浪,却怎么也理不清,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穿过廊下明灭的光影,眼中忽然起了许多涟漪,忍不住唤住她。
  「你们……真想清楚了?你们这么做等同于谋反,殿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凌思思脚步一顿,叹了口气,侧过头注视着阳光下浮光耀金的水面,低声答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季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我还是希望,我们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上。」
  凌思思转头看了他一眼,她相信季紓一定听懂了她的话,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神色看了自己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站在了同一条道上,可最终两人同时转身,却是各自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寒凉的秋风吹过甬道,卷起漫天风沙,无意穿堂而过,却不知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空馀一地枯黄残叶,零落满地……
  两人不欢而散。
  与凌思思分别后,靳尹很快便派人宣了季紓议事,并将凌思思方才提到的建议又转述一遍。
  「时安觉得如何?」角落的漏声迢递,靳尹轻落下一子,抬眼瞧他。
  季紓垂眸凝视眼前黑白错佈的棋局,似在思量落子之处,可唯有他自己知晓,内心深处翻涌的浪潮是如何掀起惊涛骇浪,推撞着心里的那道名为道德的墙。
  季紓沉吟半晌,将白棋落于盘中一角,缓缓道:「进取易,守成难,殿下心中不是早已有了答案吗?」
  靳尹被他说的一噎,两人相识已久,私下说话自然随意不少,是他默许的--当然,也没人敢和太子这么说话。
  靳尹瞥了他一眼,叹道:「她说的倒也可行,一来可解边疆少粮的燃眉之急,二来亦可增加我军实战经验,确实不错。可这方法也有弊处,边疆遥远,皇室难免鞭长莫及。」
  「殿下是担心,她背后有首辅指点?」
  「凌思嬡是什么样的人,你我皆清楚,她能献出此计,不像是她的作风。」
  季紓心头一突,「殿下的意思是……」
  靳尹摩挲着手中的黑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答反问,「她前几日来找过本宫,话里暗示天河令在她手上,藉此威胁本宫,倒像她一向行事的做派,你怎么看?」
  他怎么看……
  他怎么看重要吗?
  她坠崖后失踪多日,皆不见踪跡,回宫后更是处处危机,落得今日如此境地,天河令又怎会在她手上?
  按照她的性子,天河令若真在她手,只怕连虚与委蛇都懒得装,但她故意来寻靳尹,主动让他怀疑到自己身上,显然是别有用心。
  他垂眸,不动声色地凝视眼前棋局,缓声道:「眼下天河令仍未得下落,西启蠢蠢欲动,不宜再动;殿下或可先按着不发,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
  靳尹皱眉,「你是说……」
  「黑子去了,白子就会坐大。朝堂派系如同黑白二子,为政者执棋,若纠缠于一时的输赢,就容易打破全局的平衡。」
  他言语之间在说棋,可分明意有所指。
  靳尹面色沉鬱,拈在指间的棋子来回转动,一如此时心绪烦躁,是隐忍许久却不得施展的恼怒,可他心里也明白,季紓说的有道理。
  此刻时局不对,贸然抢进,只会错失全局。
  彷彿看出他此时内心的动摇,季紓继续开口劝道:「黑子白子皆可为殿下所用,只要是棋子,能物尽其用,发挥它最大的用途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双眸清冽,直直对向靳尹幽深难测的眼,清楚地照出他内心的阴暗与迟疑。
  他攥紧了手中的棋子,眸中充斥着复杂的思绪,交织错杂,闪烁的目光无一不是宣告他此刻的纠结。
  房中一时静謐无声,沉默的时间久了,可季紓并未出声催促。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反覆把玩的棋子适才一顿,修长的手指执棋,復有了动作。
  靳尹挑了挑眉,将手一松,“啪噠”一声,只见黑子并未入局,反倒被他随手扔回了一旁的棋笥内。「未至终局,到底还有些用处。罢了,那便依你所言,交由你安排吧。」
  季紓垂眸应了一声,面上依旧是淡然从容的神色,可掩在长袖之下的手却是紧握得发白。
  下了一半的棋盘上,白子被黑子步步进逼,看似遭到压制,已至穷途,他的视线凝于满盘错落的一角,眸光泛着细碎的涟漪。
  那不过是不起眼的一处,可一旦落子,黑白--便将颠倒。
  所有成败不过一念之间。
  他抿了抿唇,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对话,终究未将这些话说出口。
  自从凌思思献计,朝廷下令派遣不少将士前去边疆,粮草短缺的情况果真稳定不少,靳尹心情不错,一连几日都挑了不少好东西往丽水殿送,这下宫里的人都知道,凌侧妃怕是又要復宠了。
  外头传的风风火火,凌思思本人也没间下。
  为了让戏做得更真一点,她不时便让人去给常瑶找麻烦,叫宫人有意为难她,之后再暗中照拂,弄得宫人们都想不明白,这位素来喜怒无常的侧妃,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这也就是凌思思想要的结果。
  这一日,凌思思正欲去内务府挑些好看的衣服首饰,让人送到宫外去,给初一做礼物,她先前就答应过她的,天底下什么好东西宫里没有呢。
  凌思思带着碧草往内务府去,经过御花园时,碧草忽然瞥见什么,当下便哼了一声,面色愤愤。
  「怎么了?」凌思思奇怪地侧头看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亭子里,几个人正站在一块,身旁石桌上还摆着几个箱子,不知装着什么。
  「小姐您瞧,那位便是内务府的林总管,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先前您圣宠正隆时,跑得可勤了,什么好东西都先往咱们丽水殿送;不想太子这几日亲近太子妃,他便忘了根本,只顾讨好朝阳殿来了。」
  原来是棵墙头草啊。
  凌思思挑眉,瞇眼望着亭中的动静,心下微动,突然想起了从前漫画剧情里,凌思嬡是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禁轻笑地看了眼身旁的碧草,抬起了下巴,下达命令:「走,这样的人,合该让我来会会。」
  这边,亭子里的几个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还在围观内务府带来的新绸缎。
  那箱子里装的正是宫中赏下来的时兴料子,都是上好的绸缎。
  常瑶看那花色新颖,想来是织造署新做的款式,伸手轻轻一碰,触手细腻,质感更是上佳,便知是上品。
  「太子妃殿下请看,这都是刚自宫中赏下来的,皆为上好的佳品,方自织造署新呈上来呢。」
  那发话的正是内务府的林总管,最会见风使舵,前阵子太子与太子妃复合的传言满天飞,太子又送了许多东西给朝阳殿,他便猜这太子妃方是前途无量,因此特意选在常瑶出来时,假意巧遇,实际上是故意先来送礼讨好。
  他暗自打着小算盘,冷不防一道清凌凌的嗓音横插进来,打断他与常瑶的对话,曼声唤道:「林总管。」
  这熟悉的嗓音与语气,林总管乍听便知事情坏了,当即面色一僵,有些尷尬。
  凌思思带着碧草走过来时,亭子里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小竹,这些日子明里受到几次挤兑,自然心存不满。
  凌思思的目光在眾人间转过一圈,不动声色地将几人脸上表情尽收眼底。
  倒是常瑶神情还算镇静。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凌思思挑眉,学着漫画里凌思嬡阴阳怪气的语气,伸手轻轻抚过箱子里的绸缎道。
  她这番话一出口,在场几人便不敢接话,林总管到底是人堆里打滚出来的,反应也快,飞快观察凌思思的神情,脸上迅速挤出一堆殷勤的笑意,「凌侧妃来得正好,宫里刚刚赏下来一批料子,您快来挑挑有什么喜欢的?」
  林总管反应快,也惯会看人脸色,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先选的意思。
  「哦?林总管这话,我却是听不懂了。我不过是个侧妃,太子妃在前,我又怎好越俎代庖?」
  她话是这么说,可哪有半分将太子妃放在眼里的意思。
  林总管闻言心中打起了小鼓,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常瑶的面色,却看到太子妃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小竹当地忍不住,眉头一竖,上前便欲争论,却被常瑶拉住,「不过几件东西,侧妃若是喜欢,便挑去吧。」
  「可不是,这明烛缎和披云缎都是新製的款式,自宫中赏下来的,是太子看重两位贵人,这才特意让奴才送来,供您一笑罢了。」
  凌思思瞥了小心陪笑的林总管一眼,这才侧头略看了一眼。
  两种不同的款式,左边絳色的明明如点烛,右边青色的则如青云含翠,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凌思嬡出身高贵,什么都要最好的,故凌思思手一指,就挑中了左边的那款。
  明烛缎华艳,披云缎却素雅,她不过侧妃的身分便越过太子妃,选了前者,是逾越礼数。
  「就这个吧。这个看着好看些,顏色也鲜艳,正好给初一做些新衣裳。」
  她夺了料子不说,还要将之送给一个已死的丫头,几个宫人简直看不下去。
  可人家常瑶都没发话,林总管也不便多说,只能应下。
  没镜子,也不知自己演技怎么样,但从周遭几个人的反应来看,自己学凌思嬡倒是学得还挺像。
  只不过,这样的程度似乎还不够……
  凌思思眼珠一转,走了上前,伸手摸了把那青色的披云缎,转过身朝着神情漠然的常瑶一比,笑道:「我不过是个侧妃,自不好与太子妃相比,倒是这披云缎素雅,与太子妃最是相衬。太子妃觉得呢?」
  常瑶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她手中这匹料子上。
  一旁的宫人闻言早已低下了头。
  凌思嬡骄纵善妒,未出阁前本就被首辅教养出一副任性妄为的性子,若是开罪于她,日子定然不好过,因此儘管所有人都觉得她做的过了,却无人敢出头,触这霉头。
  更何况,这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首辅嫡女,哪个都不好得罪,饶是林总管此刻也不愿开口,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常瑶抬眼看向眼前的凌思思,但见她捧着料子,唇边笑容嫣然如花,可谁都知道,这并不是一朵甜美的蔷薇,而是有毒的虞美人。
  她目光微闪,看得凌思思唇边笑容渐僵,这才将目光撇过,淡淡地道:「那就这匹吧。」
  常瑶退让,对上凌思思的有意针对,显得冷淡漠然,似乎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相较之下凌思思的言行就像是无理取闹。
  凌思思自然也意识到这点,唇角漫不经心的笑容敛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随即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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