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宫变

  熟悉的声音响起,眾人下意识地转头,却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全都哑然。
  「……陛下?!」
  来人正是皇帝,消息称他中毒昏迷不醒,缠绵病榻日久,却无人知晓实际上是他一国之君遭太子软禁。
  如今,他被衡阳君搀扶着来到大殿,儘管他形消骨立,不似从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可凡他走过之处,朝臣无不俯首。
  靳尹在见到他时,瞳孔紧缩,倏地唤来池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老头出来了,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池渊匆匆赶来,也是方才才得知消息,「有人闯入殿内,除去了看守的人,臣赶到时……人已经不见了。」
  「……真是废物!」
  靳尹咬牙,面沉如水,但眾人当前,他不好发作,只得秉住气息,望着突然出现在归元殿内的皇帝,皮笑肉不笑,问道:「父皇龙体抱恙,怎么来了?来人!」他扬声看向一旁的宫人,「送父皇回宫休养。」
  「朕好得很!」话音刚落,皇帝目光凛冽,甩开常瑶扶着他的手,很快屏退一旁欲上前的宫人,喝道。
  大殿上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有的只是两端无形的较量,彷彿绷到极致的琴弦,谁也不敢闯入当中。
  他逕自走到了殿前,看向眾臣,「方才是谁唤太子“陛下”的?」
  皇帝停在御台前,凛冽的眼眸往殿中一扫,看向方才支持太子的朝臣党羽身上,他们本就是乌合之眾,如今被皇帝这么迫视,无不心虚低头。
  靳尹脸色铁青,旁边的季紓意会,上前一步,开口:「陛下遭贼人陷害,久病罢朝,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监国日久,登基之礼已成,自是……」
  「朕不允!」
  还不等季紓说完,皇帝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将在此之前的一切完全推翻。
  「朕尚安在,并未写下任何传位詔令,也未答应太子监国继位,纵然礼成,又能如何?」
  「陛下昏迷多日,或许不知,您遭贼人陷害,罢朝多时,皆为太子亲力亲为……」
  「确实亲力亲为。」皇帝再一次打断季紓,冷声道:「趁着朕身子不适,暗中布局,谋财害命,下毒放火,若非苍天有眼,让朕不死,知晓这一切,恐怕这大盛江山都得亡于尔等之手!」
  「什么……?」
  「陛下不同意,那就是说太子这是……篡位?」
  「谋财害命……陛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随着皇帝此言一出,眾人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看向靳尹的眼神含着狐疑,显然让他这个新帝很是没脸。
  靳尹咬了咬牙,听着眾人们越发不堪的猜想,他心下不满,当即要招皇城司的人进来,设法将皇帝“请”出去,身旁的季紓却朝他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然他们这番举动看在他人眼里便成了居心叵测,常瑶挑了挑眉,走上前来,先发制人:「为了皇位,不惜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这就是你们口中所称的“新帝”!」
  不能让她坏了他的好事!
  靳尹闭着眼睛,还是没有被季紓方才那一瞥劝住。
  常瑶话未说清,靳尹便冷不丁地道:「来人,父皇身子不适,遭反贼欺瞒,致言行无状,还不赶紧将反贼拿下,送父皇回殿休养!」
  眾人愕然,纷纷阻挠:「陛下!」
  然而,除了寥寥数人随着靳尹的话而动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不动地立在原地。
  靳尹看着大殿中央的皇帝和常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池渊,「你敢叛主?」
  「臣不是……」池渊显然也很是意外。
  而就在这时候,自大殿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带甲的兵士们列队跑了进来,将归元殿重重包围,场面局势一下子逆转。
  靳尹见状,脸色很是难看,袖中双手握拳紧攥,但他很快控制了慌乱,扬声道:「大胆!你们这是要逼宫叛乱吗?」
  「叛乱……」常瑶挑眉看他,「谁是反贼?」
  「自然是你!」
  「噢,是吗?」常瑶转身,看向后方。
  在她身后,大殿门口,三拨人出现在眾人视线中,缓缓走过来。
  第一拨,陆知行带着衡阳商会的卫队,朝着靳尹怒目而视,走到了常瑶身旁。
  第二拨,是以沉燁为首的常氏旧部。
  有官场上的同僚看见他,惊愕地道:「沉翰林?你怎么……」
  沉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了常瑶身后,立场表明得再明确不过。
  靳尹脸色铁青,袖中双手紧攥,竟没想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 ,连沉燁都是她的人!
  第三拨,是维桑和从前凌首辅的私兵。今日维桑不在凌思思身边,身着一身戎装,显得很是英武。
  靳尹看到他时,心中一沉,再看他身后的那拨兵士,自凌首辅倒台后,那些私兵怎么也找不到人影,他就觉得不对,原来是留在了这里啊。
  维桑与御台上的凌思思对视一眼,便走到了皇帝身后。
  靳尹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瞥了眼身旁淡然自若的凌思思,冷笑一声,「你还是背叛了我啊……」
  凌思思扬唇一笑,「我从来没有和你在一起过,哪里来的背叛呢?」
  如此三拨人,一一走到了皇帝和常瑶身后,眾人看到这里,也察觉到了巨变,越发不安起来。
  最后,皇帝沉声道:「卸甲!」
  其馀仍在犹豫立场的皇城司侍卫,见状连忙将手中的武器扔到地上,一时间殿内情势立转。
  靳尹死死盯着常瑶和皇帝,咬牙道:「好,很好,看来你们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协同反贼,一同逼宫作乱了啊!」
  陆知行轻笑出声,「事到如今,你还能颠倒黑白,倒也真是个人物啊。」
  陆知行抬头看了季紓一眼,季紓理了理衣袖,就在眾人各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打破了一殿胶着:「殿下可还记得,十年前,庆历十年的那则预言?」
  靳尹闻言,见他出声,忍不住眉角一跳,没有回答。
  「十年前,司天监监正崔恪卜出一则预言,称荧惑守心,君者去朝,将有亡国去王之象,可这消息并未传出,宫中亦未留有任何记载,而崔恪正值壮年,事后却无端自裁,殿下可否能解答此中缘由?」
  靳尹嗤笑一声,「陈年旧事,朕又怎会清楚。」
  「是么。那就让臣来猜一猜,当年你尚且不受圣宠,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因着出身,先皇后对你很是忌惮,派遣心腹辛尚宫暗中监视,怎料辛尚宫一念怜悯,对你生了惻隐之心,对你真心照拂,甚至为你刻意隐瞒了司天监的预言;而你,却在得知司天监的预言后,出卖了辛尚宫,告诉先皇后她已叛主,致使辛尚宫无辜冤死;而后,你心生计谋,使计陷害后族,致使陛下废后,剪除三皇子的党羽,罗织罪名,将其流放出宫。」
  「可一个人既见权势,又怎会甘于无名?于是,你设计欺骗当时与三皇子订有婚约的首辅千金凌思嬡,利用她迫使凌首辅倒戈,改而支持你,为你造势;一面再勾结外敌,内外加持之下,好让你藉着西州之役得势。可你仍不满足,于西州之役得势后,你怕旧事曝光,遂架空司天监,逼死崔恪,并得知天河令能号令天下,遂与常主簿联手,欺骗常瑶,甚至买通司天监做假预言,临时反悔让凌思嬡太子妃,藉着谣言与民望,转扶常瑶上位,你说--对吗?」
  靳尹冷笑道:「证据呢?捉贼捉赃,抓奸抓双,朕知季詹室素来辩才无碍,可也不能信口开河,血口喷人吧?」
  眾人自听了季紓方才所言,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当年发生的这许多事,竟都是出自靳尹一手编排,若真是如此,此人之心计岂非太过可怕?
  再听靳尹此言,又难免心存侥倖,转头看向一旁面色坦然的东宫詹事。
  陈年旧事,又是空口白话,季紓难免处于下风,可他面对质疑不卑不亢,仅是垂眸自袖中掏出一张纸,上头白纸黑字,眾人抬头看去,正是一纸自白书。
  「臣跟在你的身边,自然知道有些事得留些痕跡,好做自保。殿下不知道吧?常主簿在认罪之前,曾自陈其罪,将这些年来你与他勾结的所有事务,不论大小,桩桩件件,坦承不讳。包括你利用职务之便,让常主簿假借行善之名,贩运人口,暗中培养私兵一事,还有櫟阳山崩以及风鸣山一役,都是你为了偷天换日将自己在外培养的私兵运回京城,与康王联手演的一场戏。」
  至此,有人按奈不住,惊呼:「康王?与康王联手,这意思不就是……太子勾结外敌?」
  「为满一己之私,联同外敌,残害我朝子民,岂非等同叛国!」
  「叛国篡位,不配为帝!」
  有许多人在听完季紓所说的话后,纷纷反应过来,眼前方登大宝的“新帝”原是联合外敌,欲行不轨,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敬畏,转而愤怒。
  靳尹望着那些一瞬间变质的眼神,彷彿又回到了从前,在寒凉殿时的那段过往,他眸光阴鬱,挑眉在归元殿内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季紓身上。
  「证据就能代表一切吗?不过一将死之人的片面之词,如何可信?难道就因为这些,就能轻易抹去朕所为之付诸的成果吗?」靳尹语气一顿,放缓了语气,抬眸道:「时安,你跟着朕许多年,难道看不出陛下是被贼人挟持,偏听偏信吗?你不同朕一起救回父皇,竟还要为虎作倀?」
  季紓没有回答,倒是站在常瑶身后,领着常氏旧部的沉燁,闻言嗤笑一声。
  「为虎作倀……这话,你这昏君倒真敢讲。人人只道清田是良策,却殊不知看似为民的良策,但其实所获钱财尽数到了你的私库,因此儘管南方推行新策有成,可如今的国库一样空虚。」
  「什么?国库空虚?」
  眾人再次被这消息猛击内心,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殿内的户部尚书,希望他能反驳沉燁的话。
  户部尚书掌管财政,国库虚盈他自然清楚得很,故而在听见沉燁的这番话时,他并未反驳,只是心虚地低下头,别过眾人含着期待的目光。
  他这一低头,便是默认,人群中有人彻底慌了手脚,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们都推举了个什么样的新君。
  国库虚实那可是代表一国实力,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真是要亡国的大事啊!
  殿中一时议论纷纷,而常瑶便是在这样的混乱中站了出来,沉声开口道:「还不只如此呢。前阵子七星楼下搜出的那些白骨,实为太子自各地运回京城的私兵,那七星楼下便是一座小型的地宫,将人暗中藏在地下,秘密操练,一些混入皇城司中作为自己的势力,一些则送入朝臣府中,监察百官。可惜,因茹夫人一事,加上“刺客”闯入,为免被人发现,身为幕后主谋的太子便一把火烧了地宫,残忍地掩人耳目,之后事发,却将之尽数推给常主簿与凌首辅身上--」
  听到凌首辅的名字,靳尹这才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僵,忙转头去看身旁的凌思思,只见她沉默地站在自己身侧,不过几步之距,她红着眼看他,那双曾满是爱意的杏子眼里,如今唯馀怨恨,哪有半分情意?
  这样的结果令他害怕,他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很快躲开,「你想要藉我的手,除去阿爹,我早料到你不会放过我们,幸好早留了一手,否则什么皇后,我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朕怎会伤你?你可是朕唯一的皇后,朕不会让旁人伤你……」
  「闭嘴吧你!」凌思思再忍不下去,「你说这话怎么就不噁心呢?如果不是我提前防备,你甚至还想用那什么破预言除掉阿爹,污衊阿爹就是那将来会亡国的人,一旦坐实了这罪名,我又怎会好过,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我们,这样假惺惺的给谁看呢!」
  「所以,朕不是遂了你的意,轻判了首辅吗?不过流放之刑,你还是朕的皇后,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是真不明白,一切还如从前,她依旧尊贵,而他也顺利登基,她为什么还不满意?还想着离开?
  「可预言,也能造假啊。」
  步夜微微一笑,自人群中站了出来,神色不变,依旧面带微笑,「事实上,真正的预言就只有一个,出自十年前司天监监正崔恪之手……」
  「放肆!」
  还未等他说完,靳尹已是面色难看地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眾人瞧他此时的模样,颇有些狼狈的欲盖弥彰,哪里还有平素的气度?
  然面对着新君之怒,步夜却神色不变,一步一步走过去,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平视着当今大盛最尊贵的君王,继续道:「白虹贯日,荧惑守心,凡见此象者,必有灾殃,君者失朝,必有亡国去王之象,而这预言中荧惑灾星所指的人,恰是你啊--殿下。」
  此言一出,四座譁然,皆震惊地看向步夜。
  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行事神秘的司天监少监,分明笑得很是温文,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刻薄难听。
  靳尹听他说完,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冷冷道:「步夜,凡事要有度!」
  「该有度的是你!」
  步夜还欲再说,陆知行已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为了夺权,不惜与外敌勾结,康王现在应该还在等你的回覆吧?」
  「这是……什么意思?」
  常瑶睁着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御台上的靳尹,忽然笑了。她容貌清丽,因此鲜少有太过尖锐的表情,但此刻她唇角微扬,眼皮轻耷,却是笑得异常冷酷,而在那样冷酷的笑容里,艳若春花的红唇扯出优美的弧度,一字字儘是冰凉:「意思就是,你们口中的大盛新帝,其实早与西启康王勾结,彼此协议,将帝京让予西启,而康王帮他演出一场场作贼喊捉贼的戏,好助他登上帝位。」
  靳尹眸光闪烁,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那也没关係,我不介意替你复习一下。」
  常瑶抬眸,迎着少年新帝幽深冰冷的目光,没有半点退却,一字一句,如雷贯耳,「早在几日前,你私令边境门户大开,致使康王敌军长驱直入,踏破我朝江山--算着时间,康王兵马业已攻破玉泉,然而为何出了这样的事,京中却没有任何消息呢?」
  「什、什么?敌军已经攻破玉泉了?」
  朝臣闻言,顿时爆出一阵惊呼。
  玉泉关后,再无要塞,若敌军攻破玉泉,要攻破帝京早已是探囊取物,更何况消息遭到刻意封锁,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有些人想到这里,早已心如死灰,乾脆绝望地瘫倒在地,直呼“天要亡他”,更甚者是开始纷纷指责对此毫无所觉的兵部与皇城司,一时殿内闹哄哄的宛如菜市。
  而皇帝便是在此时,蹣跚上前,咳了几声,沉声开口道:「为君者,道之以政,齐之以礼,太子通敌叛国,残害血亲,是为无德;戕害朝臣,罔顾黎民,是为无礼,你不配坐这九五之位!」
  兴许是他话说得激动,又牵扯身上沉痾旧疾,引得他又不住咳起嗽来,昔日金殿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帝王,如今却落得这副模样,令人看了不胜唏嘘。
  皇帝推开了一旁欲上前搀扶的宫人,捂着胸口,缓了缓气息,才继续道:「先前降真一案,太子……意图弒君篡位,将朕囚之殿中,假朕之名矫立圣旨……如今朕在此誓言,太子监国,非出自朕的本意,而传位之说,更是闻所未闻--」
  他望着御台上面目可憎的靳尹,一时忽然觉得陌生,似乎他从未看清过这个儿子的真面目,连带着记忆里,关于他早逝的母妃和年幼时的他,竟是空白一片,没有印象。
  走到了这一日,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皇帝长长叹息,看着这因利慾薰心,丧心病狂的儿子,心里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因此,朕依旧是这大盛之主!太子行跡疯魔,不堪大任,朕……要废除他的一切权位!来人,将太子给朕即刻拿下--」
  事已至此,眾人本就对靳尹不满,如今敌军大举入侵,攻城掠地,他们却只能在这坐以待毙,更是对他愤恨不已,竟无人替他求饶。
  很快有人上前,欲将之擒拿,然而靳尹望着此刻的场景,低垂眼帘,竟不知为何,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凌思思瞧他这副模样,不觉心下一个咯噔,心头划过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笑什么?」
  「太迟了。」
  靳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慢慢地、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们现在才发现,想要废除朕的帝位,可惜已经太迟了。」
  眾人闻言,皆戒备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鐘声远远地响了起来,“噹噹”地响了十二声。
  整整十二声,正是国难的警告!
  一时间,整个归元殿的人,都忆起了方才常瑶说过的话,再联想起几日前司天监的那则预言,顾不得其他,纷纷往殿外看去。
  殿外,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报--敌军攻城!现已攻至城门外了!」
  凌思思和季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样的沉重之色。
  敌军攻城……终究是来不及了吗?
  看着殿内随着侍卫一番话后,人仰马翻的景象,靳尹瞇起眼楮,竟还能愉悦地笑了起来。
  「敌军已攻破城门,既然你们那么想留下,那便留下来,好好看一看这金玉其外的帝京城……是如何破碎的吧。」
  他目光虚瞥了眼身后,只见四周一片混乱中,凌思思离他最近。还不待人反应过来,凌思思只觉颈上一凉,池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侧,将手中的那把长剑横在她颈前。
  「……思思!」
  「思嬡?」
  「小姐!……」
  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数道担忧惊惧的目光看向御台上的凌思思,眼见她被挟持,一时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过来!」凌思思浑身僵硬,还不忘朝着欲上前来的几个人道。
  靳尹对他们如此受制于他的景象很是满意,侧过头,阴鷙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游移,幽幽道:「思嬡已与我成了婚,日后便是我的皇后,与我平起平坐,自当随我同去。」
  他懒懒抬手,四周顿时便有数个穿着黑衣的影卫自角落窜出,挡在他与眾人身前,以肉身组成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而靳尹便是料准了凌思思现在他手里,他们不敢动手,让影卫出来拖延阻挡,好争取时间让他脱身,一併带着凌思思走。
  「那么,永别了,各位。」
  他看了眼一旁的池渊,只见后者会意,执剑的另一隻手一动,甩出了什么东西,浓浓的烟雾顿时瀰漫开来,呛得殿内眾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陆知行、常瑶和维桑三人会武,很快反应过来,提气一震,很快便将殿内瀰漫的烟雾打散。随着烟雾渐散,季紓当即转头去看,御台之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凌思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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