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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她和他的一千零一夜2

  人间四月天。
  如此一晃半个月过去,船舶如预期的那样,在三日后抵达朔方郡的港口。
  因着比原定的时间还早了几日到达,碧草便打算趁着婚礼前的期间,四处走访,获取些写稿的灵感。
  「你说,这里就是当初小姐和姑爷情缘初始的地方啊?」
  碧草站在岸边,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曲江,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向来以凌思思马首是瞻,自从知道凌思思和季紓的关係后,便十分自动地将对季紓的称呼由“季詹事”转为“姑爷”,亲近的程度可谓日进千里。
  崔司淮却早已见怪不怪,「依照季紓的说法,当时凌思嬡失踪,几人四处寻找无果,就是在曲江花船上巧遇遭人掳走扮作舞姬的凌思嬡,这才有了之后流落宫外的遭遇……」
  崔司淮与季紓的相识是在他入司天监任职的第二年,当时他不过八品小官,司天监又处处受太子打压,他其实很难伸展手脚,查明父亲自尽真相的计画进展缓慢,可就是在一次他偷偷潜入东宫,差点被人逮到时,是季紓突然出现,帮了他一把,这才有惊无险地圆了过去。
  自那之后,两人因有同样的遭遇与目的,索性结为同盟,暗中交换消息,多年相互扶持的情谊,也让他们成为深宫之中难得信任的友人。
  这些事,自然也是两人私下间谈提到的。
  想起季紓,崔司淮有些恍神,彷彿从前难得少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话本上说的果然没错!」一旁,碧草忽然大叫一声,兴致勃勃地笑了起来,「遇水则发,坠入爱河嘿嘿嘿。」
  崔司淮被她这么一喊,倏地回过神来,再见她这幅邪恶的嘴脸,大概又是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怕念头,心头当即警铃大作。
  他后退一步,皱眉,「……什么?」
  「花船啊!」
  碧草突然瞪大眼睛,指着岸边一艘格外显眼的花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还不等崔司淮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她一把拽着,上了贼船。
  花船很大,长约数丈,听闻今夜有贵客蒞临,重金包下整艘花船,邀请城中最大的歌舞坊来表演,长长的走廊上衣香鬓影,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想来都是些爱好玩乐的世家子弟。
  碧草从前跟在凌思思身边,出身大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她对今晚的重头戏并不怎么好奇,反倒是拉着崔司淮在甲板上,探头探脑,不知在张望什么。
  「你在看什么?」
  「看位置啊。」碧草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随即想到什么,眨了眨眼,回见崔司淮脸上疑惑的神情,适才叹了口气,认真解释道:「这话本上凡是主角落水的戏码,那都是特别挑选过的,必得是灯光美、角度好、景色优、气氛佳,方能营造出照见黑暗里的一束光--那种互相救赎,彼此依靠,命运般的邂逅。」
  崔司淮:「……」
  「所以呢?」
  「当初小姐和姑爷落水,由此相知相恋,这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情缘,必得有个很是不凡的开始。所以呀,我正在找好位置呢。听说这艘船可是曲江最大的花船,我家小姐身份尊贵,我跟着小姐眼光自然不差,想必就是这艘船了……」
  崔司淮看着碧草说完,又继续埋首在船舱四周探头探脑,寻找那所谓的“最佳位置”,她不加掩饰的举动,与周遭很是格格不入,很快惹来路过的宾客侧目。
  到底是秩三品的朝廷命官,堂堂司天监监正,崔司淮难得感到有些难堪,他默默地退后几步,与之悄然划开距离。
  他想,凌思思从前留下的那些东西,果然还是得早点丢了才是。
  他突然很是好奇,季紓那样的人物,如何与行事诡譎跳脱的凌思思走到一块的呢?
  他正思量着,没注意到长廊另一端传来的动静,嘈杂的人声伴随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其中间或夹杂着歌舞坊主尖锐的嗓音,扬声高喊:「……来人!快来人啊!都给我抓住她!今晚登台献艺,要是给让人跑了,坏了演出,你们统统都吃不了兜着走--」
  崔司淮凝眸观天,听着不远处的动静,想来又是某个不堪受辱的舞姬临阵脱逃,并没有理会。
  他凝眸望着天边的一团墨云,皱了皱眉,「厚云积发,墨云自东南方来,怕是有难……」
  崔司淮从怀中掏出筮竹,正欲卜上一卦,验证吉凶;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一旁的碧草像是发现什么,忽然转过头来,朝他喊道:「找到啦!就是这里,崔大人你……」
  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碧草正朝着对面的崔司淮兴奋地挥手,不妨一道人影突然朝她直直撞了过来,她一时不察,脚下踉蹌,身子就着惯性往后一倒。
  她站在甲板上,身后便是碧波荡漾的江水,碧草睁大眼睛,来不及呼救,只闻“噗通”一声,彻底坠入水中。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眾人显然措手不及,惊呼连连,很快陷入一片惊慌。
  崔司淮离得太远,那人衝过来时,眼角馀光只堪堪瞥见一道红衣人影自眼前划过。
  他没能即时拉住碧草,急急跑到栏杆旁,俯视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江水,眸光微黯。
  身后混乱的脚步声响起,身为今夜操持宴会的歌舞坊坊主带人赶了过来,锐利的凤眼在四周飞快扫视一遍,没能看见想见的人影,面色顿沉,喊道:「人呢?琼枝身为主舞,待会儿表演少不了她,那小蹄子跑不远,都给我去找,断不能让人给跑了!」
  那红衣女子被人追赶,想来是走投无路,匆忙之下才撞上了碧草,在她落水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过崔司淮并未开口,他无心管理他人之事,只是紧紧盯着方才碧草落水的地方,算着时间,在眾人的惊呼之下,一掀衣袍,也跟着跳了下去。
  江水深深。
  碧草不是没有想过,也像自家小姐一样,跳一回水,亲身体验一把,写出来的话本或能更加真实;可那也只是想想,真正落入曲江时,剧烈的衝击让她忍不住闭上眼,身子失重,只能随着水流浮动,再慢慢沉下去。
  初夏的江水犹带凉意,并不和暖,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见日光透过水面透了下来,散开一道道光线。碧草伸出手,试图想要抓住一线光,可身子太沉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线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就快死了吗?
  可是,她的话本还没写完、婚礼也还没来得及参加,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完成,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能再见到小姐一面呢……
  碧草不无遗憾地想着,早知道出门前就先让崔大人卜一卦的。
  想到崔司淮,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幻觉,她彷彿看见了崔司淮朝她奋力游来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记忆里,少年得志的年轻监正素来傲气自负,人前和气,人后嘴坏,实际上心肠冷,不喜与人交际来往,更不喜欢管间事。
  两人素不对盘,见面总是拌嘴,对他来说她不过是认识的同行旅伴,连朋友都称不上,如何会来救她?
  只是,为什么这眼前幻影如此真实……
  是真人,还是幻影?
  碧草不能确定,正当她犹豫猜测之时,崔司淮的人影已经来到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眨了眨眼,一愣,好真实的触觉……
  似乎察觉到她的困惑,崔司淮儘管心中气恼又无语,可还是在水中用手简单笔划道:「是我。我带你上去。」
  是真的……
  碧草恍然,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崔大人。
  ……等等?“真的”崔大人?!
  他怎么会来?竟然真的来救她了?!
  碧草睁大眼睛,再一次惊疑不定地望向他,水中四散的光线下,崔司淮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带她往上游,他握着自己的手如此坚定,令他平常讨人厌的身影一瞬变得可靠起来,心底莫名有些暖暖的感觉。
  可这温暖来得突然,也去得很快--
  当两人好不容易浮上水面,再次回到甲板上后,还不等他们回神过来,头顶上顿时笼上一片阴影,碧草一愣,抬起头来,只见两人四周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将他们包围其中,团团围住。
  「就是他们--」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坊主自人群中走了上前,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官府服饰的官兵,手持刀㦸,目光不善地盯着甲板上浑身湿透的碧草和崔司淮。
  「官爷,就是他们拐走了我坊中的姑娘,坏了规矩,将琼枝私藏起来的!」
  被这么多人包围指认,碧草惊惶地抬起手,当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她方一举手,目光便瞧见了那条被她攥在手中的红色披帛。
  眾人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碧草心里也同样很是凌乱。
  她一愣,想起了方才落水时,情急之下她慌乱伸手,从身边最近的人身上抓住的东西……
  完了。她抓住的不是救命稻草,怕是催命符啊!
  碧草咽了口水,顶着坊主怒气冲冲吃人般的目光,乾巴巴地道:「……那个,我如果说,我们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真的是无辜的,有人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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