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约定好了，做彼此的光（完）
「外、外公。」
老人家穿戴手套、捲起裤脚站在花圃里，手上还拿着一把铁铲，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苏别年急忙与李屈洐拉开距离。
外公锐利的眼光扫过她身旁的男人，口气说不上好：「不介绍一下吗？」
李屈洐也被这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您、您好，我是别年的男朋友——」
「没问你话。」他看向苏别年，「该你说才对。」
「外公，这是我男朋友。」苏别年硬着头皮，双手不自然地在半空中比划着，「全名李屈洐，您喊他小李就行。」
「哦。」他漫不经心地提起水桶，朝他们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外孙女的话听进去。「李屈洐，十分鐘后下来吃饭。」
被喊得人连忙点头不断。
老人家经过李屈洐身边时，还带着审视的目光。
李屈洐被震得心有馀悸，猛然想起今天早上的话，发问：「这就是你说的大boss吗？」
还真不是和其他亲戚一个级别的。
「你注意一点吧，趁我跟我外婆不在时他就会发威了。」苏别年只能这么说。「他⋯⋯刚刚已经收敛挺多的了。」
李屈洐完全是相信的，感觉方才老人家看向他的眼神确实是克制了很多。
这下两人间原先环绕的曖昧荡然无存，苏别年本想着再间晃一下，但在看见李屈洐那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后也觉得他是没这间情逸致了。
别看他外观上看似不拘小节，大男人心可细腻着呢。
「没事，说不定外婆护着你，那就能逃过一劫了。」苏别年安慰。
「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李屈洐哭丧着脸，声音忒矫揉造作。
苏别年见这表情，马上看出李屈洐是在卖惨，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刚刚跟我妈说话就胆大包天，怎么现在怕了？」
「那是因为我想保护你啊。」李屈洐牵起她的手，搓揉把玩，「现在真相大白了，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在意你。」
大家⋯⋯吗？
苏别年垂眸，以往她总把这里当作母亲的温柔乡，时常觉得格格不入，不默认这里是家，自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微乎其微、可有可无。
可是经李屈洐今天这么一遭，苏别年才惊觉温家的长辈确实都很疼爱她，连玲玲也是。
是李屈洐一步一步卸下她的防备偽装，教会她如何感知生活里的酸甜，当日子不再只有苦辣，麻痺的四肢总算有了知觉。
「在想什么？」李屈洐疑惑。
「没什么。」苏别年勾唇，「只是这两天要把你带在身边了。」
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被三言两语就吓跑了啊。
隔日一大早，苏别年吃完早餐后便向眾人告别，拖着李屈洐离开了。
李屈洐不解，私下问她：「不多留一下吗？下午再走也可以。」
「我可是为你担心呢。」苏别年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耳语：「怕你被大boss抓住，被当成犯人审问。」
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返家的路途上，苏别年小瞇了会儿，睁眼时发现已经经过了他俩住处，李屈洐开的不是回家的路。
「咦？怎么走这条？」苏别年困惑，不由担心李屈洐是不是也累了。
李屈洐视线没偏转，自然地回：「我特别订了一家私厨料理，打算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她看了眼时间，确实是午餐时段后关心了下李屈洐的精神状态，便不疑有他。
连车子驶进了新大楼的地下车库，苏别年都没说什么。
一直到李屈洐在她面前掏出钥匙、在她的注视下打开大门，苏别年才惊觉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客人，请进。」李屈洐做出「请」的姿势，笑容满面，要真是服务生肯定是满分。
苏别年迈不开腿，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李屈洐直接走到她身后轻轻推着苏别年往前。
里头一片狼藉，石头碎屑、塑胶膜散落了一地，哪来的私厨料理——敢情私厨就是他本人。
「你、该不会⋯⋯」苏别年看向男人，眼睛圆睁，话都说不完整了。
「嗯。」李屈洐肯定之馀替她补了后面那句：「买下来了。」
苏别年震惊不已。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客厅。」李屈洐像个导游介绍景点似的，「在客人您右手边落地窗外面对的是顷海，别称是『爱情海』，据说一起踏过浪的爱人会常相廝守一辈子喔。」
外头青蓝色的海水一下下拍打在岸上，阳光的照耀下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宛若上天留给世人的瑰宝。
眼前的男人亦是。
「李屈洐。」李屈洐喋喋不休的话苏别年愣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抓住他的食指。
她的眼像那片海，波光流转，融进一整片天空。
白云靉靉，一朵朵缓慢飘移，直到飘过他更为宽阔的胸膛，才寻得归处般坚定不移、不再漂泊。
「不关乎往后的荣华富贵，也不需要踏过浪花，我都想和你常相廝守一辈子。」她出了点力，让李屈洐弯下腰。「哪怕日子是漫无止尽的黑暗，哪怕需要燃烧自己，我也会不顾一切替你点灯。」
他的眼像暗夜中穿透树叶空隙细碎落地的月光，再微小，在爱人眼里也被放大成漆黑的夜里指引船舶方向的灯塔。
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情话。
李屈洐揽过她的腰，每一个细胞都鼓譟着，落在她面上星星点点的吻如春雨绵长——「那就约定好了，以后做彼此的光。」
于那年燠人的夏、大雨冲刷过的街巷，有人路过青春，有人蹉跎岁月，有人遗失珍贵。
路灯下朝她伸手的少年，越过了十年光阴，重新站到她面前，沿途拾起散落的碎片，最终拼凑成一句「我爱你」。
于这年和煦的春、沿海公路旁的房屋，李屈洐以行动告诉她，错过的一切不过尔尔，他永远会风雨无阻地前往她所在的世界。
「我爱你。」额头相抵，苏别年的声音缓慢清晰——「不是建立在你爱我的基础。我爱你，只因为你是李屈洐。」
——你是漫长征途的中继站，是我跨越时光鸿沟，失而復得的宝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