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的手下移,捉起她的脚腕,令她的膝盖,抵在他胸口处。
遽然间,水花四溅。
他俯身贴紧她,紧实健硕的胸膛压得她喘不过气,他不语,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她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响在剧烈的水声里。
稚陵头脑一片空白,连两只手都无处安放,最后只得小心翼翼绕在他的身后,轻轻搭在他后背的肩胛骨。
她身子紧绷,承受着他的怒火,尽管她还没有弄清,这怒火来自何处。她甚至有些荒谬地想,他不会是担心她的安危吧……?
——
稚陵再醒过来,朦朦胧胧的,似乎见一片薄薄的青色纱帐。
手指动了动,似乎躺太久了,身子僵硬,她稍微转过眸去,才见床榻边跪坐一位老太医,正替她诊脉。
目光微转,就见到一袭玄衣,冠戴整齐的冷峻帝王,坐在近前一只玫瑰圈椅上,撑着腮望着老太医。
臧夏跟泓绿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床边儿。
稚陵模糊记起她好像是在净室的池子里……后来,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晕之前,她还在想,即墨浔委实厉害,下水救人后,还……那么久。
室内静谧,稚陵立即阖起眼睛。身子太累,不如假装没有醒过来。
只听老太医道:“陛下,娘娘受了寒,寒气入体,身体虚弱,……臣开一副药,每日煎服……”
稚陵一听又要喝药,不由得苦巴巴皱起小脸,轻轻别过脸去。
即墨浔默了阵,说:“不喝药呢?可有别的法子?”
老太医沉吟片刻:“没有。”
老太医写下药方,交给医官,即墨浔忽然又问,但压低了声音:“可有……喜脉?”
老太医恭敬道:“回陛下,臣未曾诊出……”他顿了顿,斟酌着道,“许是老臣医术不精,陛下不如再宣太医院其他几位太医,一并诊断。喜脉关乎国家之本,老臣不敢轻断。”
即墨浔却略有烦躁地起身,踱了两步,最后抬起眼睛,对老太医说:“太医替朕也诊诊。”
老太医微微讶异,却是照做,说道:“陛下身体康健,并无不适。”
即墨浔摆手叫他们全退下,寝殿里,只剩他们两人。稚陵尚在想着,这些时日陆陆续续不知侍寝多少次了,也有一个月时间,却没有消息。
莫非是她身子太虚弱,不易怀孕?
还是没有诊出来?
她正遐思,即墨浔已撩开了帷帐,将她发呆的情状尽收眼底。
他道:“朕已让姨母和谢疏云离宫了。”
稚陵猛回了神,原来他早已发现她醒了,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这时候应了声,但不知该说什么。
她觉察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纹丝不动。
即墨浔已没有方才在净室的池水里,那般发狠的样子,现在他依然容颜冷峻,神情淡漠,仿佛片尘不沾。
他大抵不满她的眼睛避着他,手掌撑在她的枕上,俯下身来,鼻息相拂,龙涎香气刹那弥漫,她通身一僵,被迫和他对视。
她看到他幽幽的眼睛里,虽一贯冷漠,可此时倒有些无可奈何的温柔:“朕气的是,你身子本就虚弱,还下水救人?水那么冷,便是朕也受不了,况且是你?”
稚陵一时又愣怔住。
她感到额头被他轻轻印上一吻,她想,他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因为受了寒,便不容易怀孕?
否则他该不会问老太医那个问题。
她低垂着乌浓的双眸,唇角弯了弯,柔声向他保证:“臣妾以后不会了……”
他点了点头,直起身,将帷幔重新放下。隔着帘帷,他轻声道:“好好休息,朕过两日……”
稚陵睁大眼睛,“过两日?”
她似乎见他唇角一勾,许是什么好事,但没有言明,又叫她猜不透。
难道是准备升她的位份呢?
除此之外,她委实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好事。
这遭下水,的确受了寒,老太医开的药苦得人神共愤,稚陵喝了两口,尽管捏着鼻子了,可还是哇的呕出,并想着,救人不单是一时的痛苦,若是不慎,还会有后续许多的痛苦。
臧夏拿了青梅果过来,小声说:“娘娘,吃点蜜饯儿吧?”
稚陵咬了一口,酸得终于记起来,除夕宫宴上这青梅果格外酸涩,她还需找尚食局的问责。
臧夏笑说:“诶,娘娘不是说酸么,怎么还吃光了?”
稚陵说:“酸就罢了,比苦味儿好。”
臧夏捂着嘴笑说:“娘娘昨日下水救人,可把程婕妤都看呆了。程婕妤说,娘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这般英勇,她委实不如也。”
稚陵笑了笑,垂着眼,说:“昨日太冲动了。”
泓绿说:“娘娘,萧夫人昨日派人送了些礼物,说是多谢娘娘救了谢小姐。礼单在这儿——”
稚陵接过看了,却是微笑摇了摇头:“她送的这些药材补品,都是极寒的,我这会儿可不能吃,……”她想,萧夫人大抵恨她两次坏了她的计划。
她轻轻叹息,用了清淡膳食,又觉得昏昏欲睡。臧夏说的什么新鲜八卦事,她没怎么听,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