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即墨浔上了这仙客来酒楼,让她先在这里等候。因着秘密出宫,臧夏泓绿都在宫里,身边只有即墨浔的几名侍卫,都装成普通百姓守在这酒楼下面,暗中护卫即墨浔的安全。
  他特意准许她能在这条街上四处走走——但不要走远,至少不要走出侍卫们的视线范围。等他和眼线们见过面,处理完事情,就带她去医坊。
  即墨浔临上楼前,打量着她,最后替她将缚面的面纱理了理。
  她想,他还担心有人抢他的女人么。
  想着想着,脚步却已经下了台阶,四下一望,望花了眼睛,不知该从哪里开始逛。
  她远远儿见那边不远处立着极其明亮的花灯墙,许多人围观,不由心中好奇。
  过去一看,这满墙的花灯,工艺精致,灯上描画的各色传说,精巧细致,甚至……比起宫中画院里的画师,也不遑多让。
  灯墙最上面挂的一行灯,则比下面的精致;这精致里,还有最精致的一盏。她仰着头,望见那画的是扬江之水,和大夏朝南下渡江。灯上所绘,不过是想象,却几乎叫她怔住。
  不仅是内容,更是笔触,叫她觉得格外熟悉。
  第27章
  稚陵听那吆喝的黑衣壮汉说着,这花灯,乃是他们东家亲手画的,若想要,只要玩猜灯谜,规矩很简单——抽若干个灯谜,一炷香时间里,一个不跳猜完且猜对了,便能挑一盏带走;但若猜不中,想要买,得一千两银子一盏。
  最下面一排的,需猜二十个灯谜,每往上一行,多以此类推,最上面一排的,要猜五十个。
  旁人听了,纷纷咋舌。
  稚陵就见许多人尝试猜灯谜,然而尝试的人无一落败,不是卡在第一个,就是卡在第二个,直道这好看的灯委实难拿到,一千两银子,也付不起。
  这时候,款款来了五六位装扮华贵的淑女,见到这些花灯,其中一位,雪衣蓝衫子,裹了一件竹青色氅衣,眉目姣好,笑说:“我也来猜猜看。”
  稚陵本也想去猜,但她们抢先一步,就只得排到后面去了。
  起风了,她抬起手缚了缚面纱,瞧着那几位姑娘,这位蓝衫子的姑娘似乎颇具才名,另几位姑娘纷纷笑说:“周姐姐出马,定能旗开得胜。”
  “周姐姐,我要那盏,——”
  “我也要我也要!”
  那位周姑娘唇角扬着自信的弧度,眼若明星,眉眼弯弯说:“好了好了,还没有猜,一会儿再说。”
  稚陵悄无声息站在一边,这灯墙的附近,也有一颗参天古树,但叶子全都落尽,和宜陵的草木便大不相同。
  抬眼看去,树杈光秃秃的,零星还覆着雪。
  这位周姑娘一连猜对了十几道灯谜,周围人纷纷响起喝彩声:“好!!!”
  “不愧是晋阳侯家的女儿,当真才貌双绝!”
  稚陵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心想,原来这位周姑娘是晋阳侯的女儿。晋阳侯祖上有从龙之功,封了侯爵,世袭罔替。只是这一任的晋阳侯没什么本事,——偏偏长得好看,被陇西世家的千金看上,生了个宝贝女儿,便是这位周姑娘。
  周姑娘继承了一副好皮囊之外,还十分能干,把家里的铺子、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若不是因为晋阳侯他委实没什么可用的地方,她本也是要进宫的。
  稚陵心道,还是不进宫的好——否则,她哪里还有今日的自由快活呢……。
  谁知,周姑娘竟猜错了一个,满场扼腕叹息。那几位姑娘纷纷可惜道:“哎呀,周姐姐,只差两个了!……”
  “喂,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我们都猜对十八题了!”
  那大汉挠着头憨憨说:“姑娘们,不是小的不通融,这,这规矩摆在这,况且这些灯,都是东家绘的灯,小人也做不了主啊……”他笑了笑,“姑娘们要是实在喜欢,……一千两银子一盏,不贵的!”
  有个姑娘便扬声道:“哎,你们东家是谁?”
  大汉嘿嘿笑了两声:“东家不让说啊,只托小人在这里摆个摊。”
  姑娘们没辙,那位周姑娘便笑道:“罢了,上元佳节,花点钱也值当。”说着,便准备从袖中掏银票出来。
  一位姑娘忽然指着人群里谁,说:“周姐姐,你瞧那个,那个是不是薛公子?”
  “什么?”闻言,周姑娘抽银票的动作顿了顿,连忙回头看去,稚陵也悄悄看去,倒在这熙熙攘攘人群里,的确看到一个身姿挺拔清瘦的男人路过。
  那人背影风姿笔直,穿一身漆黑的宽袍,一眼望去,颇有一种低调的扎眼感。
  周姑娘再顾不得买花灯,立即循着追了过去,余下的几位姑娘也笑着跟过去,稚陵隐约听到几句低语:“前些时日,听说周姐姐在晋阳侯寿宴上见到这位薛侍郎,一见钟情,……”
  稚陵远远儿望见她们都走远了,心想,薛侍郎,不就是那位恨不得全年住在文华殿里理政处理公务的……薛俨薛大人么。
  他今日也会来逛灯会?
  大汉说:“姑娘是要猜灯谜吗?”
  稚陵才回过神,微微一笑,轻声说:“对,我要猜。”
  周围人纷纷打量着这年轻女子,她缚着面纱,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眸,此时,映着灯火光明,宛若盛有万顷潋滟波光,万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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