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应姨娘于是将自己打听得来的,杨家那位嫡长公子家的境况,一一同谢蕊说了。
原来这位杨家长房的大公子虽然方才十九岁,但却已经丧妻一年,不
过并无子嗣。
杨家长房如今的主母,是杨大公子的姨母继母。
这位杨太太是家中庶女,在嫡姐难产去世后嫁进杨家,这些年又为杨家如今的家主杨司空生了三个嫡子,两个嫡女。
杨家虽也是累世名门,但这辈人行事却格外奇葩刁钻。
前几年杨司空生了场病,病床前杨家的兄弟四个因着家产分配之事,险些将只是感染了风寒的杨司空给活生生气死。
如今虽未分家,但杨大公子同继母与三个继弟之间,关系已是剑拔弩张。
杨大公子到底是嫡长子,便是勋贵之家,快要弱冠还不曾有甚功名,是个庸碌之辈。便是与继母兄弟闹得家宅不宁,以至于全京城背后窃笑,杨司空还是想要为他寻一个好妻子。
谢蕊微微撇嘴,与应姨娘道:“这种人家,去了便是给人做受气媳妇的,也只有姨娘会觉得是什么好亲事了。再说了,还是去做继室,又不是发妻,有什么值当高兴的?”
听到谢蕊话中的冷嘲热讽,与明摆着的不甚满意,应姨娘只觉她的脑壳是坏掉了。
这门婚事在应姨娘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杨家可是世家名门,前面已经去世的老家主,这位杨大公子的祖父曾经官至太尉。
那可是三公之一的朝廷重臣呢!权势地位自不必多言,只单单说,杨家世代为官为爵,家业不晓得有多丰厚的。
今日甫一听到这门婚事时,应姨娘心中,对卢宛破天荒生出些感恩戴德来。
这位新主母虽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像是个面慈心狠的笑面虎,教人有些畏惧暗恼。
但到底是世家望族教养出来的名门贵女,心胸开阔,一点都小家子气,竟不计前嫌为蕊娘寻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她细细打听过了,这位杨大公子是主母亲自择定的,主君那边也点了头,如今只等杨家上门下定,过了明路。
在应姨娘看来,杨大公子难缠的继母与继弟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位杨大公子占着杨家嫡长子的名头,循着礼法律令,将来杨司空死后,杨家大半产业都是他的。
他那三个仗着后母偏袒便痴心妄想的弟弟,若是自己不出人头地,将来不过是些打秋风,要腆着脸过来攀附的宗族亲戚,有甚可怕的。
谢蕊无语凝噎望着应姨娘面上难掩的强烈兴奋,真是服了她了。
父亲在世便闹着分家析产,世人皆会耻笑。
所以,当初杨司空病榻前,杨家四位公子要分家之事,才会一度沦为京中笑柄。
而杨大公子如今才十九岁,他爹杨司空还能活三十年不止。
也就是说,若她真的嫁到杨家,还要在跟丈夫交恶的继婆母手下待几十年。
她还要面对三个显而易见跟她不对付的妯娌,两个与婆母妯娌同仇敌忾的大姑子或是小姑子。
姨娘真的觉得这杨家可嫁吗?
见谢蕊望着自己,目光愈发复杂难看,应姨娘不禁有些不服气。
她匪夷所思劝道:“姑娘眼睛高,如今竟连杨家那种门第都瞧不上了,可也该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太太生的嫡小姐,摆什么高贵的架子呢……”
看到谢蕊闻言,沉了面色,目光愈冷地瞧着自己,应姨娘梗着脖子,仍旧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这世上哪有美玉无瑕的好事?杨家已是姑娘能攀得到的最好的婆家,依我看差不多得了!再多强求便过分了!”
见谢蕊神情漠然,起身便要拂袖离开,应姨娘知道她这是厌烦极了自己的絮叨。
但不死心的应姨娘,却仍旧追在谢蕊身后,唠叨劝诫:“嫁到破落人家里姑娘倒是能掌管全家,可那家掌起来有什么意思,享用不了体面尊荣,锦衣玉食的日子,姑娘能过得了吗?姑娘什么都想要尽善尽美,可也要瞧瞧自己是甚模样……”
谢蕊烦应姨娘烦得不行,偏生此人是她的生母,与她同住一个院子,而她如今又被禁足。
关上房门,将应姨娘琐碎聒噪的声音一道关在门外,想到方才得知的那门婚事,谢蕊眼神暗了下去。
她绝不要就此认命!
……
夜色如墨,卢宛自从有孕后,便变得甚为嗜睡,不到亥时,便早早上榻休息。
困意沉沉,她正睡得香甜,却忽觉腰肢被一只劲瘦有力手臂勾住,揽入身后灼热怀中。
夏夜寝衣薄,被火炉般体温的男人身体这般搂抱着,卢宛微皱眉心,有些不快不耐地悠悠醒转。
推了推男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与放在小腹的大掌,却纹丝不动。
卢宛借着转身的动作再度推了推谢行之,枕在他手臂上,抬眸,睡眼惺忪问道:“怎么样?老夫人好些了吗?”
今日下午,谢行之鲜见有空跟她一道用晚膳。
却不料,两人方才动筷,寿安院的人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说谢老夫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