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方才哭完,脑袋都有些昏沉沉的谢璟不可置信地这样在心里想着,他想到,他的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抬起眼眸来,望着身旁高大的父皇,谢璟心中有着无尽的疑惑与茫然,他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困惑的,为何袁颢言的爹爹娘亲与他的爹爹娘亲不同,心里生出许多疑窦来,可是最终,他却将自己心里的惊诧困惑,都埋藏在心中,不再说话。
想到自己的母后,还有自己的身世,谢璟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要好好向母后道歉,但心里的困惑,却仿佛丝丝缕缕的烟雾,始终笼罩在心头,渐渐消退,又若隐若现。
……
夜色深深,昭阳宫中,卢宛沐浴洗漱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用珍珠霜摩挲着方才洗完的面容与身体。
听到寝殿的殿门前传来推门声,卢宛下意识地侧首望去,在看到由谢行之牵着的谢璟时,卢宛手上正在轻轻涂抹细腻乳霜的动作,不由得微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卢宛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向面前的谢行之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行至卢宛面前,握着她的手让她起身,谢行之望着面前的妻子,对她道:“坐罢,不必多礼。”
这会子已经快要亥时了,卢宛看了看跟随谢行之前来,正在向自己作揖的谢璟,让他起身,面上流露出平静的,带着些许纳罕的神色来。
望着面前的谢璟,卢宛如平日里一般,浅淡地笑了笑,颔首道:“璟儿,时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罢。”
听到面前的母亲这样说,谢璟站直身体,看着卢宛,仿佛有些不知所措,眼泪沾湿了纤长的乌色眼睫。
一旁的谢行之忽然开口,对卢宛道:“宛娘,朕去洗漱,你与璟儿且先说会话。”
卢宛听到谢行之这样说,只是仍旧如方才一般,笑意浅淡地颔了下首,应了他的话,坐在梳妆台前,一动未动。
目光中微带着些担忧的谢行之看了看面前的卢宛与谢璟,眼眸深深,片刻之后,他转身,到寝殿中的浴间去。
房间中只剩下卢宛与谢璟母子二人,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站在卢宛面前的谢璟忽然伏在母亲的肩上,虽然没有说话,但眼泪却滚滚滑落,打湿了卢宛肩头的中衣衣料。
此时此刻,谢璟心中,尽是后悔与愧疚。
他抱着面前的母亲,哭得仿佛同泪人一般,温热的眼泪不断落在卢宛的脖颈,与肩膀上,让卢宛心中,也同样甚是不是滋味。
谢璟张口说话,温热的吐息落在卢宛裸.露.在外的脖颈上,他一面哭,一面歉疚懊悔道:“母后,对不起,都是璟儿不好,让您难过了,您打我罢,璟儿该打……”
听着面前的孩子一面哭,一面这样说,卢宛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半晌,方才抬手,让谢璟站在自己面前,为他擦了擦面上的眼泪,望着他轻声道:“璟儿,再过几年你便可以定亲了,真的长大成人了,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晓得了吗?”
见面前的母后终于肯理会自己,谢璟不晓得为什么,眼泪却落得愈发厉害。
揉了下正在望着自己的谢璟柔软的白皙面颊,卢宛心头酸涩,想到,今后便这么大差不差,糊弄着过罢。
虽然今日所发生的事,难以避免让卢宛心里对谢璟心寒,可是,这毕竟是她亲生的,血脉相连的孩子,从小到大,又倾注了那么多的心力心血,哪里是一朝一夕,便能再也不管不顾的?
望着面前的谢璟,卢宛轻声沉重地叹了口气,在谢璟一面低声抽咽,一面再度伏在自己肩上的时候,卢宛抬手,轻轻地拍着谢璟的脊背。
翌日早晨。
孙蕴容看着铜镜中清雅端庄的自己,身旁的宫女正在侍候着她梳发化妆,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孙蕴容的心里,却涌上许多不知所起的烦躁来。
瞧着宫女在自己发髻上戴的那支白玉芙蓉簪,孙蕴容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不由得开口,厌烦道:“行了,换个颜色,不戴这支了。”
未曾料到淑妃娘娘会忽然这样说,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宫女闻言,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然后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簪子放回妆奁中去。
其实,此时此刻,宫女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平日里喜欢穿戴珍珠素白的淑妃娘娘,会忽然这般厌恶起来这支平素,她所喜欢的簪子。
但心里不解归不解,宫女却不曾言语,只是兢兢业业地又选了几支发簪,轻声细语问身旁坐着的淑妃娘娘今日要戴哪一支。
有些心不在焉的孙蕴容选了一支浅红色的玛瑙簪,仿佛只有与方才的那支白玉芙蓉簪截然不同的颜色,方才能让她的心里出口闷气一般。
想到寻常自己仿照着卢宛穿戴,却一直以来没有任何用处,孙蕴容便觉得自己憋闷得心口发疼,不过,卢宛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她的孩子如今已经开始怀疑她,相信很快便会与她在潜移默化之间,疏远冷漠起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卢宛活该,这个不知廉耻的,霸着男人便不松开,善妒的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