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若是结婚,两人可归还各自单身公寓的钥匙,直接申请更为宽敞的家庭套房。一般申请后两个小时就能领到钥匙。
  这样一来,房子没有归属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游民区亦是如此。
  最后,任何一项工作的时间、薪资和各项福利等都严格按照完善的法规执行。
  数重保障之下,公民们其实并没有经济压力。
  但真正的压力的潜藏在水面之下。
  例如,一个巡逻员就敢敲/诈商家,普通人除了躲之外,毫无反击之力。
  这又是个人情社会,一些严格的部门都是公事公办,但类似巡逻员这样的群体却是难缠得紧。
  除去这些,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各人本身,皆有不同。
  像明眸女,她出生自一个传统家庭。
  她是由母体孕育,且家庭大权由她的父亲掌握。
  她的父亲踏入了权力圈子,却无力继续往上走,于是他们从小培养她,想让她往圈子中心走。
  即便培育所能够减弱父母对孩子的控制力,但明眸女的父亲还是能通过周末和假期时间控制她的人生进程。
  十六岁所有的孩子都要离开培育所,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
  但若有人足够优秀,就能以特殊人才的身份走一条专属赛道,一般这条赛道的终点都是权力圈子的中部,甚至有可能是达到核心。
  如果司韶没有被丰咏志害得成了游民,他早该踏入特殊人才赛道,现在也该逐步实现他的梦想。
  当然,特殊赛道也不仅仅是为了人才准备的,还有关系或者利益。
  关系,明眸女的父亲是够不上的,他要是有那能力,还至于望女成凤。
  那就只有向上输送利益。
  利益分为钱或者色。
  是的,糟老头子让明眸女以色侍人,就是为了一个特殊名额好跟着混入圈子。
  侍奉的对象还是糟老头子的上司。
  明眸女不愿听从父亲的控制,但是她的父亲聪明地隐身在母亲的身后,利用她的母亲来控制她。
  而她的母亲早在多年的夫妻生活中被洗脑成一位拥护绝对父权的人。
  明眸女很痛苦,哪怕她从事其他工作,与父亲的期望背道而驰,她也无法改变被间接控制着的人生。
  她的母亲对她很好,她爱着她的妈妈,深知其处境却无能为力。
  “我有着喜欢的工作,时间自由清闲,但是我不自由。”
  明眸女只觉得压抑,来自家庭的压力逼得她生活中没了乐趣,连喜欢的事都变得厌恶,“我一度想着做点什么,成为游民该多好。”
  司韶猛然顿住,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叶薄心比他认为得更加透彻,那句'独善其身的自由'是无数在城区中痛苦着的人的奢望。
  “我如果成为游民,我爸肯定第一个跟我断绝关系,但是我不能。”
  “不是因为我瞧不起游民,事实上我真的羡慕游民。”
  明眸女抬头望着天,“如果我真的成为游民,那苦的只会是我妈。她会被我爸要求再生一个孩子,她都多大年龄了,就算生育所照顾得再细致,也很有可能出事。”
  哪怕现在科技再厉害,生个孩子还是得从折腾掉半条命。
  毕竟,人类是以寄生的方式诞生的。
  “可以理解。”
  司韶在游民区见过很多人,有些是被迫成为游民,有些却是自愿。
  曾经他也无比向往公民身份,但现在也只想回归游民。
  他问道:“那你为什么又突然来参加狩、神降?”
  “因为我妈死了,刚才那个哭包就是她难产生下的孩子。”
  明眸女的脸被黑灰涂着,眉眼间瞧着皆是成熟风华,看着像二十七、八,但事实上她已经三十六了。
  这是一场计划了十六年的报复。
  即是对她的父亲、弟弟,也是对她自己。
  她参加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你呢,为什么来?”
  “被绑来的。”
  司韶实话实说,略去了叶薄心的部分,只说得罪了某位权势滔天的人,接着就收获到同情的眼神。
  明眸女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我懂'。
  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渴望自由。
  吃过饭之后,两人结伴而行。
  事实上,也就是在水源附近活动。
  晚饭照例是烤肉。
  司韶在收集枯枝,除了烤肉以外,还要多备一点烤火御寒。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决定游戏结束之前都跟着你,寸步不离。”
  明眸女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参加的,但也不代表她就想死,蝼蚁尚且贪生,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挣扎一下的。
  “我发现猎人们好像都在刻意避开你。”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司韶不信。
  “真的!”她挑拣着合适的枯枝,跟在他身后。
  “上午我们逃亡途中还遇到了其他猎人狩猎,基本都会受到波及,但是今天下午跟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猎人来追杀我们,简直不可思议!”
  “你肯定也听到了附近的声响,还有附近有七八处冒起的狼烟,不止一个猎人从我们脑袋顶上飞过,都没一个下来对付我们!”
  “你简直就是欧皇!我得跟紧你,应该能保住小命。”
  啪地一声,司韶把枯枝堆往草坪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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