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深沉的夜色里,虞循看着宁知越蹙眉深思,神思却全不在这桩宁知越所言的案子上,脑子里回想着的是方才在听雪堂的那一幕,还有袁志用幕僚说的那一句“宁娘子初到汜州,反而对这些事无所不知”。
  此前也并非不知宁知越来汜州别有目的,她既有难言之隐,他只由着她隐晦展露自己的难处,可现在细想来,他似乎也漏掉了许多事。
  宁知越说她要找人,可找的究竟是谁呢?她所谓的师父师娘就连阿商也能瞧出端倪,而她自称自幼长在西域,父兄长姐皆在中原,与之联系往来的除却那些在中原的亲人,不可能还有故人。若是亲族也说得过去,但她父兄还在,长姐对她也很宠爱,至亲都不闻不问,为何是她孤身来寻?
  她看似偶然进了公主府,是为避开她兄长的追踪,但她兄长已然知晓她在汜州,一直躲在别苑里又如何找人呢?除非她进公主府并非偶然,而她的真正目的也就在其中。
  虞循想起卢毅随着袁志用的援兵赶到,见到他安然无恙,而其他护卫身上虽则挂了伤,但伤势并不严重时,很是庆幸地朝他透露,“宁娘子很是担忧你的安危,若非她又去劝我一定先将袁志用待到,我该先与你们会合,届时真赶不上了。”
  褚玉苑就在眼前,虞循收了疑虑叮嘱宁知越早些休息,这几日也不必记挂着接下来的事,先好好养伤才是要紧的。
  宁知越垂着头轻轻点了点,低声道了别,往褚玉苑院门走去。步调彳亍,心不在焉,虞循叫住她提醒她仔细脚下,别多思虑。
  宁知越便站定在原地侧过身来,轻咬下唇,面上犹疑不定欲言又止,顿了一晌,终是道出一句:“七郎,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第40章
  虞循在虞氏族中齿序第七,称他一声七郎并无逾制逾份之处。
  只是他阿爷年少失怙,受亲族欺凌,占了田产祖业,被迫背离家乡求学,及至后来与其阿娘周夫人成婚产子,也只将妻儿名字上了族谱,再未有过来往。
  年少之时,还有些知晓虞家旧事的亲友会唤他一声七郎,待游历归来,入朝为官后,众人要么称他虞郎君,要么称他虞御史,即便是后来被罢官了,也是如此。
  邢州时,宁知越与虞循日渐熟稔,周熙然听宁知越唤她七娘,唤周陆然十一郎,却唯独称呼虞循时,一声虞郎君显得生分得很,都比不上一句七郎来的亲切,故而此后宁知越才已七郎相称。
  汜州重逢之前,于虞循而言,虞郎君也好,七郎也罢,一个称呼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许是不告而别后又偶然重逢的窘迫,身处公主别苑也需有所顾忌,宁知越在人前人后常称呼他虞郎君,而今日夜里这声“七郎”……他觉得别有意味。
  就像是此前问起她为何来了汜州,进了公主府时的顾左右而言他,又像是她时常发愣走神时为避谈心事,故意言语亲昵的示好,这句七郎,是她所有甜言蜜语中最寻常最普通不过的一句,但他此刻已有预感,她接下来的话或真或假都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罢了。
  宁知越踟蹰着,“这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也算是瞒着你,主要是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虞循耐心等着她的下文,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想错了,哪知她下一句说道:“公主出事那日,也就是我与春儿在褚玉苑库房外撞在一处之后,我去褚玉苑库房,在那里等着师父师娘时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听到此处,虞循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并不是自己想知道的,也不能可能等到她说真心话,但还是静静听她说完。
  梦境古怪离奇,很难让人相信是真实的,但其中些许细节,与那日在水榭见到她时迷惘的神色能对应上,不似假话。
  虞循对上暗夜里那双幽亮的眸子,略顿了顿,思量着这番话里究竟是想传达何种意图。
  梦境可以是天马行空,光怪陆离,无限畅想,但她
  描述的梦境近乎于打乱了事实,重新排布的一场戏剧,她和公主都以为对方时戏中人,却不知实则是两人在戏中相遇了。
  古今传奇怪志之事不少,但真发生在自己身边,虞循也需斟酌这场戏剧究竟是奇遇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你去库房之时,除去那两个看门的守卫,还有其他人在吗?”映秋曾由那里绕湖进了内苑,凶手应当也知晓此处玄妙,若是当时经过库房想要做些什么,发现宁知越在,做了别的手脚使她昏睡也不一定呢?
  宁知越迟疑起来,告诉虞循这个梦境,只是为了让他心里提前有个准备,至于当日那个梦,她自己也确实觉得诡异,却只以为是自己心思太重,巧合做了这个梦,难道真如虞循所说,那日在褚玉苑库房睡着,是她不知不觉中着了凶手的道?
  唔……还是不太可能。凶手下毒在花苑,她和春儿撞在一处后,映秋和春儿去处理花,她自去了库房,那会儿还是辰时初,其他各处侍女内侍环绕,库房是不见其他人在的。况且,当时凶手的行动还未被揭露,犯不着放着正路不走,跑去翻墙爬山涉水的去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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