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虞循又反问:“我又何曾说过王春说的一定是假话?”
  “你方才说……”还真没说过,袁志用语塞,压下眼角。
  “王春与宁娘子各执一词,任谁都以为有一方在说谎,可若是他们两人说的都是实话呢?”
  许仲昇不解,怎么可能都对。
  虞循沉下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垂下眼睑,瞧不出眼底的情绪,但面上始终波澜不惊,没有过一丝慌张。
  难怪她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事外,原来是早有成算了。但若真正的原因在此,她大可在最初之际就告诉他,何必孤身做局,又藏身在公主府里?
  答案一定不止是这一个。
  他又问许仲昇:“依王春的证词,你的推论,此案是宁娘子与陈小川合谋,但他们若有心除掉那五人,只陈小川一人之举,便可将这五人全都除掉,何须多次一举,让宁娘子绕那么一个大弯,伪造出一场马车失控的意外?”
  “这个下官也有想过,目下不知宁娘子与陈小川和那五人之间究竟有何纠葛,但一定有某种缘由使得他二人非如此不可,比如陈小川独自作案,他的嫌疑最
  重,官府通缉令一下,他罪责难逃,可若是有宁娘子帮他混淆视听,这案子就变得复杂多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将王春扔到常平县深林中,他还能有命回来,这才叫宁娘子暴露。”
  虞循耐住性子,再问:“那你可有考量过,宁娘子先吩咐王春独自出城到慈安寺等她,却在他出城后又遇上了先他一步的宁娘子?”
  许仲昇迟疑着,抿起唇,不说话了。
  “南漳县城内的情形,你当比我们更熟。宁娘子在城内下车,让王春先一步离开,且不问你是否考量过他们在何处分别,从那个地方出城需耗费多少时辰,只说王春是驾着马车先离开,宁娘子要赶在他之前出城,最便捷迅速的方法是骑马,再次就是再雇一辆马车抄近路,然这两者之中无论哪一种,都必然有人发现她有此举,那么你有没有找过证人呢?
  许仲昇又是怔住,嘴唇哆嗦着,“可是王春看见她……”
  这一点也是虞循想不通的,才见过的人王春不可能不记得,但他相信宁知越,也相信宁知越所说的人证,而她之前所说,“我要补充一句”,如果他想的没有错,那王春见到的是谁?
  他说:“你如何保证王春见到的人一定是宁知越?”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简单的一句话,却难以理解真意。
  虞循也忐忑,只凭着宁知越那句话,做出如此大胆荒谬的猜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但看到宁知越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他又定下神来,看来果然如此。
  他见许仲昇还在迷惘之中,又继续追问:“王春说他见到了宁娘子,如何确认那人就是宁娘子,是确凿看见了她的模样,还是凭借宁娘子身上某些物件来辨别身份的?”
  许仲昇回答不上来,又听虞循道:“方才听你说起王春所述的经过,于一段并未有详细的解释,又说到陈小川被打晕时,王春看到陈小川身边还有一个身影,你的描述是‘他边上还有个女子站着,瞧那裙摆的色彩样式,正是宁娘子那日所穿’。
  “诚然,从马车底只能看到一截裙摆,但王春为何对宁娘子衣衫颜色样式记得如此清楚,只凭一个裙摆就认出那人一定是宁娘子?依寻常人无意的记忆,留意一个人的时候,最先留心的是模样,其次是体形,再次才是身上某些特别的物件,而他为宁娘子赶车,虽说人就在车上,但他见到宁娘子的次数了了,又留意宁娘子的吩咐,不留意样貌,却留意到衣服款式,这是为什么?”
  “这个王春说过。”许仲昇总算能答得上来,“王春说过,宁娘子去成衣店里买了一身衣裳,因那衣裳做工刺绣都极精妙,挂在成衣店许多时日,他从前接送的雇主也有去过成衣店的,因此留意过几回,也亲眼见到宁娘子叫店里掌柜将衣裳包起来,后来在城门外见到她时,就是穿的那身衣服。”
  虞循又紧扣重点:“他在究竟有没有见过那人的模样,是否能确定一定就是宁知越的样子?还是只是因为那身衣服,所以以为是宁知越。”
  许仲昇气急,却无可奈何,虞钦使盛名在外,一向以公正著称,果然是叫儿女私情昏了头,为宁知越狡辩么?王春说是宁知越,自然是亲眼所见确认无疑的,难道以为仅凭一件衣服就能帮宁知越洗脱嫌疑了吗?
  其他人虽也觉出虞循为宁知越辩解,但他为人如此大家心中有数,宁知越也算聪慧机敏,这些日子的言行颇有侠义之心,也实在不太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比起许仲昇一口咬定宁知越就是凶手,公主驸马及漪兰等人还是相信虞循此举自有其道理,因问:“虞钦使为何如此问,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虞循回禀公主:“方才宁娘子说了两遍,她认同许县令的推论很有道理,无从辩解,因而只是补充了一句‘三月初四那日,有荣兴车行掌柜为证,我是午时中出的城门’,听起来很似乎是她自相矛盾,前后言语颠倒,但宁娘子此时神智清明,也不见张皇,因而我推想,她的意思其实是说把这句话加入许县令的推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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