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还记得当初初回到南漳县时,阿爷尚且还算得留有几分理智,见了她虽总要趁机数落几句,但她阳奉阴违地应对着,一家人在一处还算得上和睦。
  当时陈家已经是南漳县巨贾,她不清楚阿爷生意上用了哪些不入流的手段得罪了哪些人,只记得那时南漳县涌入许多难民,陈家在城中布施米粮寒衣,赢得不少百姓的称道和尊敬,而她随着阿娘在城中帮忙时,就曾见过几个外地流浪来此的少年的。
  说实话,她并没有完全将李漳和自己记忆的那几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流浪少年对上号,只是听着姚琡的抱怨,偶然想起初此地也是个春日,乘着马车回来,入了汜州地界,一路都在淅淅沥沥的落着雨,街头巷尾积着没过马蹄的雨水,混着湿软的泥,搅和得路面成了一滩泥浆地。
  她是在家里待不住的,哪怕是逢着大雨,也得在廊檐下瞅着雨势,稍有歇息就冲进雨幕里,辗转到另一处,就这样一阵换一处地,也好过在屋里呆坐着。
  她记得第一次随着阿娘到城中施粮时,正是久违的阴雨天后暂住了的阴天,她满心欢喜不仅雨停了,自己还能随着阿娘正大光明的出门玩,即便只能跟在阿娘身边。
  阿娘是真的忧心那些一路南下的难民,春日料峭寒意尚未散去,逢上雨天更觉冰凉,雨势歇了还好些,若是继续下去,只怕不少人又得染了风寒。
  她那
  时还不懂,雨已经停了,阿娘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与玄素在施粥的摊子边游看,见几个与姚琡和四哥年纪相仿的少年,披着不合身的寒衣,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围在角落里喝粥,因想起以往还有四哥和姚琡作伴,来了南漳县不仅没了玩伴,还总被阿爷勒令不许出门,因而上前与几人攀谈。
  她记得当时问了他们来处,听他们说起来南漳县的路途如何的艰难,他们是如何在举家迁移中幸存下来的。
  听完之后就想起了她在来南漳县的路上,救下青予时青予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模样,颇为同情。
  她想过将他们带回家去,只收留下一个青予已使得阿爷不满,带这些人回去要如何说服阿爷呢?
  她去找阿娘商量,阿娘也显得颇为难,只惆怅道:这天气早些晴了,大家也都好过了。
  这时,边上有个妇人陪着笑脸道:夫人久未回咱们这地了,这雨总得等到四月过完,才能彻底消停哩。
  阿娘浅浅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说:这事你阿爷不会答应的,咱们平日里多帮着他们一些就好了。
  宁知越心里不满意这个答案,只她自己还要应对阿爷平日的责备,将人带回家中,阿爷也不满意,她都没法帮他们,留在外头也自在,她还能常有机会出来玩儿。
  于是重又凑到几人边上,与几人道:你们日后若是遇上麻烦,去陈宅寻我,我保证让你们不再受之前的那些苦了。
  他们都嚷着应下,后来她偷溜出陈宅时还带着其中几人在县城的街头巷尾各处热闹的地方游荡,只阿娘出事后,她没再想出去,这些人也一次没来陈宅找过她。
  只不过之后数十年里,每逢她往慈安寺或是阿娘陵园去祭拜,总会有人拦下她们的马车。
  青予守着她在马车上,她从未见过那人,也不知那人是谁,只听玄素回来禀报:说那人是当年受陈家救济过的那群少年人中的一个,不肯透露姓名,只送来原野中开得艳丽的花,和一句“万望珍重”。
  那些年里的记忆之沉痛,她鲜少会回想,只凭这一点点线索也不足以确定,故而想着试探一下。
  从李漳方才的反应看来,不能确定他就是多年来还记挂着她的那个少年,但至少能锁定在那几个少年之中。
  之前她和虞循就一直在猜测李漳与陈家之间的联系,有了当年陈家的救济之恩,他知晓了内情,有报恩的念头,似乎还有那么些可能了。
  果然李漳沉吟道:“见过,陈娘子……与陈夫人都是好人。”
  虞循突然朝宁知越看来,宁知越似有所觉,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心中都有了数。
  在沉雪园里一直没能找到的答案就在这里。
  宁知越莞尔一笑,“你跟着我们来了南漳县这么久,倒还没听你提起过这事。”
  “卑职偶然得闻宁娘子与陈娘子是堂姐妹也觉得颇惊奇。”
  虞循一挑眉头,将李漳带来南漳县前本以为他会暗中透露一些消息,引导他们查案,可没想到他十分沉得住气,一度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卢毅说过他脾性冷淡,不喜与人交谈,这几日下来却确实如此,交待他去办的事处理的十分妥当,只任何时候都沉肃着一张脸,却不想宁知越此时能将他激得他有几分脾气。
  虞循又朝宁知越瞥了一眼,岔开话,“听你此言,对陈家的事似乎也听过一些,方才陈启正说的那些话,与你听到的可有出入?”
  李漳冷漠地摇头,“陈家出事时,卑职已在沉雪园当值,只听过些许传言,个中详细情由并未特意大听过,不能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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